第二天一大早。
天空仍旧没有飘雪。
看来今年的雪,大多是来得晚了些。
蒋文昭和白岚包了红包,正准备出门去拜访。
想到去年,白岚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出门,都是别家来拜访的。
今年便换做他们夫妇俩去登门。
可好巧不巧,官家又着人来宣旨,宣蒋文昭觐见。
蒋文昭与白岚对视一眼,这感觉怎么有些熟悉?
不好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白岚有些心慌,拉着蒋文昭不想让他进宫。
但皇命难违,蒋文昭再磨叽也得进宫。
好在入了宫,官家只是道:“文昭,后日遥儿便要大婚了,吾心里紧张呀。”
蒋文昭心里松了口气,“所以陛下您召臣进宫,就是为了这事?”
官家点点头,“不是这事,还能是什么事?总不能再让你蒋家去流放吧?”
蒋文昭没好气道:“倘若陛下又让我蒋家去,那我蒋家也只能遵从,不过这次要是去了,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就再也不回来了。”
官家哈哈大笑,“左相呐,文昭呐,吾再也不会让你去犯陷啦!吾乃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容易才能有你这么一个能说说话的。
以后,可不敢再把你送走了……”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基情在里头。
蒋文昭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望天。
悠悠道:“也不是微臣要说您,您怎么给太子殿下这对新人选一个这样的日子?这大冷天的,到现在都没下雪,该不会大婚当日便飘雪吧?”
说到这,蒋文昭便想起了上辈子听过的一句老话。
那时候,村里的老人都说。
姑娘要是小时候骑过狗,长大了结婚那日便会下雪。
也不知霍家那闺女,小时候骑没骑过狗……
一眨眼便到了正月初三。
前日蒋文昭受邀,给太子和霍初夏做证婚人。
他早早便穿了一身喜庆的衣裳,带着白岚入了宫。
蒋家和盛家都收到了官家的宴请,也收拾一番,紧随其后慢慢入宫。
蒋庭轩则是跟随太子殿下去盛京的霍府迎接新娘子。
蒋文昭和官家站在宫殿里,等得十分着急。
也不知道为什么,蒋文昭瞧着那泛白的天空,心里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距离吉时还有两刻钟之时,太子一行人终于入了宫。
清风暗戳戳来报。
瞧见蒋文昭,便下意识的将嘴凑到官家耳边。
官家呵斥道:“大喜的日子,别扫兴,有什么是文昭不能听的?就这么说。”
清风有些难为情,讪讪开口:“太子殿下去接新娘子的途中,遇到了一间瓦舍倒塌,拦住了去路,于是只好绕路前行。
结果、结果太子殿下还迷了路,所以现在才入宫门,而且今日天气聚变,忽然很冷,地面有些打滑。
按照现在速度,恐怕要误了吉时。”
“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官家急得跳脚。
蒋文昭还是头一次瞧见这样的官家。
他方才都听见了,忙灵机一动道:“清风,你快带人去拿些盐撒在他们进来的路上,这样就不会打滑了。”
“这……”这是什么馊主意,清风从未听过,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向官家。
官家自个儿已经乱了阵脚,压根儿想不出什么办法。
再说蒋文昭说的话历来都可靠,所以官家忙让清风照办。
清风也着急,便没来得及问蒋文昭要撒多少。
好家伙……
这日,从宫门到泰和殿,撒了整整十来麻袋盐,把宫中所有的盐都用光了。
大家压根儿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导致吃了一顿无盐宫宴。
这味道毕生难忘……
好在这盐没白费。
最后这对新人还是赶上了吉时。
只是蒋文昭的嘴,多半有些灵验,霍初夏在泰和殿前刚跨过火盆,天空便飘起了雪。
大片大片的,就这么一会儿,便铺白了这对新人的头。
官家黑着脸瞥了一眼蒋文昭,蒋文昭当即在冬天里直冒冷汗。
忙走到殿门前高喊:“真是天降异象呐,预示这这对新人将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说完,蒋文昭便看见了更为诡异的一幕。
只见那被新娘子跨过的火盆,在大雪中,竟是烧得十分旺盛。
蒋文昭忙道:“这雪天烧旺火,预示这新人日后会红红火火。”
古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
原本还觉得不祥,可听蒋文昭这么一说,都觉得有道理,纷纷朝着入殿的一对新人道贺。
官家脸上,终于出现了满意的神情。
大婚一切顺利,众宾客落座享受宫宴。
一道道美味珍馐传上宴席,摆盘精致,色香俱全。
可唯独却没有咸味儿。
赵盛向来是个喜好吃的人,官家宣布开席便瞅着那道只有宫宴上才能吃到的松鼠鳜鱼下筷子。
瞧起来色泽金黄,外焦里嫩,闻起来味道也很不错。
赵盛很早便想尝尝了,丝毫没有犹豫就喂到了口中。
这……
怎么没有一丁点儿盐的味道?莫不是这道菜就是这种口味儿?
赵盛开始怀疑书中记载的松鼠鳜鱼了。
这松鼠鳜鱼在他口中如同嚼蜡,顿时有些倒胃口。
可当着官家和众宾客的面,他也不好吐出来,只好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而后,他又先后尝了几道菜,竟是全都缺少了盐的味道。
这下他能确定了,这御膳房的厨子,恐怕是忘记了放盐了。
哎……
只怕今日之后,御膳房便该大换血了……
随后,其他宾客也陆续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可没有一个人敢说。
大家纷纷违心的赞着菜品的味道,却只挑选着点心和水果吃。
官家素日里吃惯了这些,今日心情大好,便一直在饮酒。
直到发现众宾客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他才让德顺给他夹了一筷头。
蒋文昭见状,便想起今个早上迎太子妃时自己让清风撒盐的事。
好家伙,他该不会把整个皇宫里的盐都撒了吧?
这么想着,蒋文昭忙端着酒杯站起身,赶在官家吃膳食前递上了酒杯。
德顺公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若是被官家发现此事,恐怕连他也难辞其咎。
可这也不能怪他,先前御膳房一直要着人来通报,说是要见官家。
官家却死活不见,说什么叫他们看着办,天塌下来也别来打扰他……
时间紧迫,外头又下起了大雪,路早已行不通。
况且这还是大过年,哪里有商铺开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