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篷让周姝萍坐在自己腿上,和她一起逐条核对条款。
周姝萍原本的打算,是等过几天培训班结束韩希篷回到家,让他再次感受家的舒适之后才把协议摆出来。那时候她会准备充分,草稿也能修改完善。
但谁能想到蒋语薇突然杀过来了。
韩希篷虽然叫她过去叫得好像很急的样子,但周姝萍一点儿也不慌。他要是真的动心了,那条消息应该是“你回去收拾东西离开吧”,哪还会有闲工夫等她赶过来跟蒋语薇battle一下。找个理由让自己多陪一晚就直说嘛。
周姝萍赶到时,蒋语薇刚说到将莎莎视若己出。她听了一会墙角,等到蒋语薇说自己是捞女,周姝萍忽然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别人把场子搭好了,自己正好顺势而为逼婚。于是她插嘴了。
“这个补偿条款也太复杂了吧。结婚后每年二十五万,离婚单独再补偿两百万这个很好理解。但生了孩子怎么就变得那么复杂?
妊娠期就开始算钱,根据怀孕年龄进行加权,孩子的钱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加,到学龄期和叛逆期的涨幅还大些。勉强搞懂一个娃的钱,两个娃的算法公式又把我搞迷糊了。”
周姝萍指着一行字说:“虽然复杂,而且费钱。但一切的前提都是我没有对不起你,结婚满六年并且离婚后两年内没有别的男人才能拿到。”
韩希篷放下平板,用手拂过她的脸,又顺着捋她的头发。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而且那些补偿条件,有大部分都是君子协定,我要是使坏,依然能省很多钱。是子瑜的手笔吧?”
周姝萍点头:“有必要,要让你知道我的决心。”
“当一辈子女朋友不好么?你如果觉得没安全感,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笔钱存着。如果你觉得不够上台面,我带你到国外办一个足够体面的盛大婚礼。”
周姝萍站起来离开他的腿,将另一张椅子搬过来坐在他对面。
“一点都不好。我全心全意为了你的家人朋友,到头来只是个妾都不如的外人。我尽心尽力教导莎莎,结果我的孩子是个非婚生的私生子。我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我要的是一个地位,一份心意和一丝尊重。
我周姝萍在你韩希蓬眼里,究竟是什么?玩物、保姆、性伴侣还是未婚妻?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实力和地位有着天渊之别,自己没资格跟你谈什么条件。”
周姝萍说着又把平板拿起来放到韩希蓬手中。
“所以我自愿放弃一切让你担忧的因素,让我们回到两个人身无外物的谈判桌上。我的需求很简单,只想要你,只想要孩子他爸。”
“如果我拒绝呢?”
周姝萍把蒋语薇的名片拿出来晃了晃。
“祝你们破镜重圆。”
韩希蓬没有马上作答,侧头看向窗外,食指在平板上有节奏地敲两下停一下。小小的卧室变得十分安静,唯有那轻轻的敲击声在提醒着时间不要轻易凝固下来。
周姝萍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多少带点贪婪,怕是以后没机会能像现在这样一回首便是他。
过了约莫三分钟,韩希蓬捏着平板的手紧了又紧,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的理由确实很充分,但是相对的,我能得到什么呢?”
周姝萍起身走过去牵起他的手,重新坐回他的大腿上,把脸贴近他。
“一个爱你的漂亮妻子,属于你的二娃三娃。你也知道,我是个捞女,能提供给你的也就这些了。噢,有了,你不用再带小伙子去参加单身联谊活动,因为你不再是离异也算单身了。”
韩希蓬笑了,捏捏她的脸蛋说:“我的妻子怎么会是捞女呢?”
周姝萍的心一瞬间溢满了甜蜜,抿着嘴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韩希蓬把平板甩到桌上:“这些公式看得我头晕,让子瑜就这么着吧。”
周姝萍想起资产核对的事,便提议:“资产核对如果你不想找杨晓的公司,我可以找他们对家来做。”
韩希蓬把她抱起往床走去,坏笑着说:“不用麻烦中间商来抽水,我们家不就有一个评估师么?”
周姝萍明白过来,佯装嗔怒道:“我连证都没呢。有你这么抠的吗?”
“拿自家资产当实务练手有什么不好的?算多算少又不会少一块肉。”
周姝萍捏着他的鼻子说:“好,这活我接了。我得看看你这大尾巴了都藏了多少金屋多少娇。”
“绝不隐瞒,保证让大娘子心里有数。”韩希蓬再次将周姝萍抱到床上。“现在,让我先付点订金吧。”
周姝萍这次没有拒绝,爽快地配合他付款。
......
即使有所猜测,但是当周姝萍拿到韩希蓬给她的家底清单时,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她努力平复下心情,把精力投入到盘点测算中去。这事她没有对别的任何人提起或炫耀,因为都是自家的钱。
当然,她没时间去慢工出细活,把韩希蓬的家底盘个明明白白。她的目标是结婚,又不是真的来分家产,差不多意思就得了。
周姝萍花三天时间盘了一遍,陈子瑜收到她的数据后花一天时间把定稿版本整出来。她虽然也想等到周末等朋友们都有空再去领证拍照,但看剧看小说多了还是怕夜长梦多,拿到协议就匆匆赶到培训基地那。
经学员的指路,周姝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一间小会议室。韩希蓬和领队们正在商量结业考核的事。
韩希蓬倒了杯水给她:“跑这么急干嘛,缓口气。”
周姝萍咕噜咕噜地把水喝完,小声对他说:“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韩希蓬知道她想说什么,便故意大声说:“直接说嘛,这里都是自己人。”
周姝萍脸红着捶了他一下,也顾不得那点脸面了,把协议递给他,大声问他:“韩希蓬,你愿不愿意娶我?”
“我愿意。”
韩希蓬在协议上签好名,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
周姝萍有点惊讶,他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现在的珠宝店都开了网店,只要肯花钱,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他说着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婚戒,婚戒上雕着非常小的薯片和书的图案。
周姝萍在一片起哄声中让他帮自己戴上了戒指。
韩希篷和周姝萍原本想着到附近的民政局领证,悄悄叫上冯思颖让她帮忙拍照。
但风声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走漏,全班都嚷嚷着要跟着去喝彩。过来授课的总局领导蔡处花五分钟把课讲完,也吵着要一起去。
韩希篷只好临时包了两辆大巴,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民政局。
工作日来结婚的情侣不多,韩希篷和周姝萍很快排进小房间。
工作人员小哥意有所指地问周姝萍:“你是否考虑清楚了?”
周姝萍的回答很有精神:“想清楚了,他愿意!”
“好。嗯?”
韩希篷和周姝萍走到台上拍照时,好几个学员不知道从哪掏出了礼花。
“砰砰砰!”
在一片祝福夹杂少许工作人员叫骂声中,韩希篷重新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
某群聊。
“戴翅伟”:“这么突然?”
“难返蓬瀛”:“额,协议是子瑜弄的,她没跟你说?”该行删掉重新输入为:“给大家一个惊喜嘛。”
“众里巡她千百度”:“你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就跟她好了,现在又不声不响领了证。姝萍可不是何紫嫣那样好对付咯,不过你有协议护身还是好操作一点。”
“巧煜”:“我妈才刚送了巧茹三金,你们居然反超到我们前面去了。”
“难返蓬瀛”:“哈哈,是突然了一点。周五早上培训班就结业了,我中午回家准备一下,大伙带上全家老小来我家吃烧烤吧。”
……
深圳市xx局第届新任干部培训班结业典礼上,韩希蓬在上级领导发言完毕后,紧跟着上台代表培训班进行发言。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各位学员。
经过这段时间的集中培训,我们的新任干部培训班今天就要结业了。
在这期间,我见证了大家的努力、成长和进步。你们以饱满的热情和积极的态度投入到每一次的学习和实践中,认真钻研业务知识,不断提升自身素质。你们相互帮助、相互鼓励,展现出了团结协作的精神(下面有人起哄百年好合,引得哄堂大笑)。
从今天起,你们即将踏上新的工作岗位,开启新的征程。希望你们能始终牢记自身肩负着的职责和使命,将在这里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充分运用到工作中去,保持学习的热情和进取的精神,以高度的责任感和敬业精神为人民服务,为我们的社会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无论未来遇到怎样的挑战和困难,都要坚定信念,勇往直前。我相信你们都将成为优秀的公务员,在各自的岗位上绽放光彩。祝大家工作顺利,前程似锦!”
七年前,他从这里走出去,带着很多新的身份,新任干部、新任父亲和新任丈夫。七年后,他以领路人的身份带着别人走上新的征程,而自己也顺着伴侣的推波助澜重新开始家庭生活。
......
韩希蓬说的全家老小是习惯用语,而雷巡和萧煜却真的把自己老妈带过来了。
雷巡的母亲还好说,但萧煜的妈妈陈阿姨平常都很忙,这次却特意抽时间过来了。
周姝萍把一盘烤好的羊肉片端给陈阿姨。
陈阿姨审视了她好几眼,才满意地说:“嗯,心里纵有万千想法,表面却依然风平浪静,确实很适合希蓬。我是特意来看看你的。萧煜之前提起你,我有点想见你却总是事忙转头就忘了。等你们把那个女人撵走,萧煜把巧茹带回家后,我就对你更好奇了。我来之前还在想,常言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你和巧茹是闺蜜,会不会也是一类人。
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萧煜那家伙就该配一个眼神清澈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老婆。
你和希蓬要好好的。”
周姝萍有点尴尬地答应着。阿姨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踩巧茹......
离开陈阿姨这边后,周姝萍用目光去寻找李巧茹,看到她正拉着萧煜参考院子里的布置。萧煜倒也乐呵得很,他以前都没怎么留意过韩希蓬家院子的设计。
周姝萍走过去打断了他们的兴致:“别参观学习了,希蓬让我按自己的想法改造一下布局,这里半年后就要变另一个样了,对你们没什么参考价值。顺带一提,现有布局是何紫嫣的手笔。”
李巧茹闻言禁不住打个激灵,吐了吐舌头,拉着萧煜去烤肉了。
周姝萍尽女主人风范之时,韩希蓬正和雷巡一人一瓶啤酒站在二楼阳台上闲聊。
雷巡指了指楼下正在给莎莎重新整理餐巾的周姝萍说道:“虽说咱们这时代不同了,但你们俩领证前有通知父母么?你爸妈不过问一下带了个什么女人过门?她爸妈不象征性地点下头,你就能把人家女儿抱回家了?”
“姝萍手上那对金镯子,是她第一次去我爸妈家时,我妈送她的。那对镯子何紫嫣以前也想要,我没让她提。”
雷巡恍然大悟,向韩希蓬竖起大拇指。
韩希蓬看着周姝萍,不自觉带上笑意:“至于岳父岳母......”他想起了周军和李妙芬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雷巡拍拍他肩膀:“那可以啊,搞定了岳父岳母就轻松多了。她的亲戚里有没有刺头?虽然成家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但保不准有些眼红的人想见者有份。”
韩希蓬晃了晃见底的啤酒瓶子,示意雷巡下楼:“放心,如果真有这种人的存在,女主人自己就能解决。”
......
周姝萍和陈子瑜正聊着带娃做作业的经验,一通来电突然打来找她。
她见是自己母亲,就开心地接了起来。
电话的内容让她越听越皱眉头,等挂断电话后,饶是被陈阿姨评价为波澜不惊的她,此刻脸上也布满了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