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深深地磕了三个头,颤抖着站起身,坚定地说了一个词。
\"陛下,保重身体。”
接着,那个驼背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
空荡荡的楼阁里,各种文件批阅散落一地。
李世民取下头冠,疲惫地瘫坐在一边,灰蓝色的头发披散而下。
他的眼神充满了哀伤与苦涩。
那种感觉,叫做孤独,随着夜晚的来临,愈发浓烈。
无人敢于踏入打扰,即便是去添一盏灯火也不敢。
只能任由皇帝独自在黑夜中无声无息地蜷缩着。
突然间,阁楼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苍老的身影,提着一盏烛台,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看到李世民那孤单的背影,老人的眼底掠过一丝疼爱之情。
可能是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李世民嗓音嘶哑,但依然充满威严地说道:
“没听见朕的话吗?不需要灯火,出去。”
然而,那盏烛火却越来越近,将那驼背的身影照得越来越大。
最终,它摇摇晃晃地落在了一旁的书桌上。
李世民带着怒气转身,正准备训斥,却迎上了一张平淡而又沧桑的脸庞。
“做了皇帝就不需要一盏灯了吗?”
苍老的声音响起,就像即将熄灭的炉火,虽在摇曳的寒冷中,却满含炽热的灰烬。
“父皇。”
李世民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这个时候来访的人,竟然是李渊。
自从十年前的变故以来,父子俩的关系一直不佳。
李渊被他囚禁在皇宫内,直至林川出现,两人的关系才稍有缓和。
“做皇帝确实需要天赋,这点我必须承认,我不如你。”
李渊混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晶莹之光。
他的性格过于优柔寡断,这直接导致了当年的惨案。
正是这样的绝境,让他的二儿子找到了一线生机,成功地扭转了全国的局势。
随后,在李世民的治理下,大唐国力日益强盛,长安城的繁荣景象,他看在眼里,心里满意得很。
“可是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明白,会有怎样的代价。”
李渊走近了一些,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
“做皇帝嘛,有时候确实要狠一点。”
“三年前的事情,我认为你做得既不对,也不能说错。”
“站在皇帝的角度看,你不得不那么做。”
“只是事情哪能总是随人心愿,你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算计你。”
“特别是皇帝,全天下都在注视着你。”
李世民抬起头,长叹一声:“都说做皇帝好,可真的成了皇帝,哪一天不是担惊受怕、疑虑重重。”
“从前总以为,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人呐,活得越久就越小心,做了皇帝几年,就开始想着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万年的统治。”
“越是害怕失去,却又越不敢放手。”
李渊笑了,起身一步步挪动脚步,点燃了屋内的所有烛火。
整个楼阁再次亮堂起来。
“我不如你会做皇帝,也教不了你什么。”
“不过依我说,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当初争夺天下的时候,我们也是一无所有,那时我就给了你一些钱,让你招揽人才。”
“你拿着那些钱,买了两匹马,又打造了几把剑,就上路了。”
“半个多月后,你带回五千多人,我当时真是吓了一跳。”
“那就是你当初天策府的雏形。”
李渊已在书桌前坐下,提起笔,从容地翻开那些奏折笑着说。
李世民苦笑摇头:“父皇说的是,这些年朕确实是过于谨慎了。”
“也过于依赖外界的力量了。”
他捡起旁边的皇冠,重新戴回到头上。
李渊的意思无非是说,有些事情是皇帝应该承担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应后悔。
这些代价就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就如同李渊已经释怀了玄武门之事,同样,李世民也应该释怀,当年那些人一一离开的事实。
看着在一旁批阅奏折的李渊,李世民的心头划过一阵温暖。
户部的事情通常错综复杂,但李渊处理得很快,李世民接过一看,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
他早年间主要忙于征战,相比处理政务实在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