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没有继续往下讲,而是指向眼前的沙盘,并看着秦琼问道:“叔宝,你身为老将,对这场战斗有何看法?”
秦琼听到这话,眼神黯淡下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我说实话,这一仗很困难。”
“吐蕃集结兵力三十余万,并且这些年一直联合甚至消灭了周围的国家,收纳了许多部落。”
“他们的军队正处于鼎盛时期,实力强大。”
“而我们大唐的边疆军队连连受挫,士兵们的士气低迷。”
“现如今,在长安招募的新兵虽斗志昂扬、气势旺盛,但他们毕竟都是未经实战洗礼的新兵。”
“无论是战场协同作战的默契程度,还是生死搏杀的经验,他们都相差甚远。”
“如此的大军,倘若一路顺利还好,但一旦遭受重大打击,战斗力必然大幅下降。”
李世民点头表示理解,他作为将领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更何况,吐蕃依傍高原地形,具备天然优势,即使不敌,也可退守固守。”
“而我方大军由于无法适应高原气候,难以进行有效的追击。”
“如果不能在边界,甚至在我大唐境内寻找到战机,一举重创吐蕃大军,那么这场战役,确实很难取胜。”
秦琼连连摇头,甚至可以说,只要吐蕃大军谨慎行事,不急于与大唐决战,
他们就有了不败的底牌。
即便被赶到边境,也可以与大唐形成对峙的局面。
要想重现林川当年将异族打得俯首称臣、甚至灭族那样的壮举,实在是太难了。
李世民稍微思考了一下,开口道:“假如朕再给你一些精锐部队呢?”
“朕现在驻扎在河北地区,幽州那里还有一万天策军!”
“这是我能拿出来调动的最大限度了。”
秦琼心中微微一震,要知道河北一带曾是崔氏等豪门世家聚集的地方,幽州更是边关要塞。
这一万天策军原本是用来监视世家的,而现在李世民愿意在这个关键时刻投入一万天策军,无疑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然而,即便这样依然远远不够。
目前长安新军只有四万人,能发挥出多少战斗力还是个未知数。
边疆的十万军队,年复一年地战斗,年复一年地失败,侯君集甚至还险些因为败绩被李世民处斩。
但是也不能全怪侯君集,他是在危急时刻接手重任,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这十万军队不像林帅当年带领的那批精锐,不仅要防守剑门关一带,还要时刻提防河西走廊附近那些伺机而动的异族势力。
比如薛陀延,时不时就会来试探一下。
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不会是大军南下?
面对三十万吐蕃大军,侯君集能斡旋至今,没有造成太大伤亡,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有些事情只能选择忍让。
秦琼叹了口气说:“想要取胜,恐怕还需要孤注一掷啊。”
“此战艰辛,就算将您布置的所有精锐部队全部调集,若能胜也只是勉勉强强。”
李世民闭上了眼睛,内心极为挣扎,难道真的要他去印台山求助那个人吗?
大唐向来是以武力立国,何时竟陷入了兵马短缺的境地?
李世民叹了口气:“朕打算去找一个人,或许她会有解决的办法。”
杜如晦看到李世民的表情,心头一动,不禁惊讶出声道:“陛下莫非是要去请长公主吗?”
秦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长公主李秀宁,当年大唐的女武神,林帅的红颜知己。
原本应在三年前林帅回朝时与其成婚,
却未曾想到林帅当日大闹长安,最终飘然而去。
从此,长公主心如死灰,这三年里再也没有公开露面。
李世民轻轻摇头,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无法避免与林川产生联系。
事实证明,大唐的确离不开那个人。
边关的局势已不容他再犹豫或顾及颜面。
“这天下间,要说还能有谁能打动林帅的心,也就只有她了。”
“若非逼不得已,我又怎会去求秀宁呢。”
李世民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歉疚之情。
他对自己的这位妹妹亏欠实在太多。
而今身处绝境,若再不拼死一搏,只怕将会尸骨无存。
李世民纠结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来。
本想直接走出帐篷,却又看向了身形消瘦的杜如晦,心里不禁一颤。
比起离京时的杜如晦,现在的他似乎增添了几份精神气。
那股暮年的衰老气息明显减少了许多。
李世民深知杜如晦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