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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无涯缓缓站起身来,缓缓迈出半步,刹那间,便瞬移到厅堂的中心。
周身所产生的气浪似刚出笼的野兽向四周咆哮,乌发飘逸,金纹紫色玄袍迎着风浪呼呼作响。
他眉角下拉,眼神深邃,看起来四十岁的模样颇具威严。
负手而立,迎着众长老与众弟子的视线,扫视四周,灵气内敛,气势四散,威压不断。
见此情形,众弟子恢复严肃的表情,各位长老也摆正姿态,八长老赶紧接过弟子手中的盘子,就着唾液艰难的将口中的食物咽下。
但并未继续将食物送入口中,而是将之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端正坐姿,不敢发出叮响……
眼见众人重新恢复肃穆,罗无涯开口道,
“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为了商对半月前七长老及我宗门弟子陨落之事,但你们却将议事厅当做了市井的菜市场,毫无规矩约束可言,要知道我宗虽然不刻板死守,点并不代表着毫无规矩!”
“怎就如此肆意妄为!”
罗无涯由最开始的语气平和,讲着讲着,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变得暴跳如雷,一宗之主险些爆粗口,很显然这一次他是真生气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诸位弟子听闻七长老陨落,炸了锅般议论纷纷,显然对此事无比吃惊,怪不得今日召开会议,七长老的位子一直空着,原来如此。
反观诸位长老,则没有过度惊讶,看来已经早早知晓此事。
“肃静!”
罗无涯一字千钧,犹如炸弹般在场内所有弟子的脑海中炸响,议事厅瞬间鸦雀无声。
他又继续开口,
“尤其是你们两位长老,身份尊崇,平时小有摩擦,互相争斗,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是什么地方,你们却像两个怨妇般争吵不休,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
“就你们这样子,宗门的脊梁柱交付于你们手上,我如何放心……”
大长老瞪了一眼二长老,开口说话:“宗主请放心,药尚交到我手上,我定会精心栽培,定不会辜负宗主所望,绝不会令明珠蒙尘……”
“但是至于某某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大长老最后一句话的语气,颇具玩味,其中还蕴含着一丝丝挑衅。
二长老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老匹夫!有话就直说,阴阳怪气作甚,有本事咱们出去打一架……”二长老吹胡子瞪眼道。”
“来来来!我会怕你?要是你打得过我,这大长老的位置你来坐!”
“废话少说!你这个百年老处……”
“我艹……”
“别忘了,你我年轻时是结拜兄弟,你我发过毒誓,我父亲即使你的父亲,我母亲即使你的母亲,你这个不孝子!”
大长老:……
“……”
罗无涯眼见双方又吵了起来,怒不可遏。
这两个老匹夫,如此视自己为无物,这无异于当面啪啪打自己的脸,而且还他妈打了两次。
不行!我是一宗之主,我绝对不能像这帮粗鄙之人一样爆粗口,我要维持宗主的矜持,我要维护宗门的威严。
“够了!!!”
“你们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是不是,我是一宗之主,还是你们是一宗之主!要不要现在我立即退位,将宗主的位置让出来,你们来当!”
此刻二长老已经上了头,手指着大长老,顺口回答:“我当就我当!等我当了宗主,我第一件事就要废了你的修为,将你逐出宗门!!!”
空气瞬间凝固,氛围降至冰点。
大长老先是一惊,转瞬表情便妙不可言:(??w??)你完了。
其余长老及弟子:(?⊿?)?这么叼!
罗无涯:……
“敢问二长老成为宗主后,第一件事是将大长老废除修为,逐出宗门,那第二件事呢!?”
“是不是要为了彻底巩固地位,将我这个'太上宗主'废除修为,也逐出宗门呢!?”
“还是要一不做二不休,将我秘密的铲除!!!”
罗无涯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化神境的灵压忽然爆发。
强大的灵气冲击将室内的桌椅全部震碎,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难以抵抗,直接被掀飞,重重的撞在墙面之上。
“玄星子!你好大的胆子!”罗无涯直呼其名,隐隐约约带着一股杀气。
“宗主息怒!宗主息怒!”
“我对宗门,对宗主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叛逆逾越的心思,刚刚纯粹是与大长老争吵上了头,慌不择言,慌不择言……”
二长老双膝跪地,此刻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急忙解释。
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宁静,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口,须臾,
“起来吧!”罗无涯深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座位上,幽幽道,“别再有下次!”
“是是是……”二长老胆战心惊的回到座位之上。
“嘿嘿嘿,吃瘪了吧。”
“处子怎么了,宗主几百岁了,还是处子呢,这影响得了宗主现在的地位吗,以后小心点,不该说的别说……”大长老来到二长老身侧,用秘密传音对二长老说道。
大长老站在一旁,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极为欠揍,却没料想,罗无涯是出奇的耳朵灵,传音这种小手段,又怎么可以逃过他的法眼。
罗无涯:(╯-_-)╯╧╧老子不忍了!
“你这个糟老头子他妈给我闭嘴,你他妈再废话一句试一试,信不信老子现在一掌毙了你……我艹……”
台下众人目瞪口呆,大长老寒毛直竖。
罗无涯内心大喊,爽,真他妈爽!!!
待重新看清场下的场景后。
罗无涯:……
……
“咳咳咳!”
“言归正传,前日七长老的魂晶破碎,想必诸位长老已经早早得到了消息,既然七长老已经陨落,其随行的弟子也没有回来通报,看来是全部遭遇了不测。”
“宗门长老弟子被杀,不仅仅是宗门的损失,更是对我宗门尊严赤裸裸的践踏,诸位长老有何想法……”
罗无涯此时已经平复好情绪,敛容屏气,威严再次加身,众人也只好对先前的事选择性失忆。
“听说前几日一名叫廖山的内门弟子回归宗门,说是发现了一处天材地宝之地,其内拥有大量的地灵液,宗主,此事可否属实?”大长老不慌不忙的说道。
罗无涯听后,眼神深处不可察觉到闪过一丝疑光,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由得暗暗惊叹,宗门内部盘根错杂,即使自己是一宗之主,也难免有疏忽大意的地方。
倒是这位宗门大长老果然有些手段,消息竟如此灵通,但他此言其实并没有太过逾越之处,自己当然不能再次发作,毕竟刚才形象已经崩过一次了。
几百年了,还是第一次,自己要引以为戒,形象以后绝对不能再崩了,仅此一次……
罗无涯仿佛看穿了大长老心中所想,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索性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不按套路坦白。
“嗯!那日我与七长老正在初步商讨招收新弟子一事,没想到那名为廖山的精英弟子带回这等好消息,但听廖山所述,那里有一只金丹巅峰灵兽守护,于是七长老自告奋勇,我便应允了这件事。”
“但此事我得知后并未声张,只有我与七长老知晓,绝不会是内奸所为。”
罗无涯眼神微眯,将最后四个字压的特别重,若无其事的瞄了大长老一眼。
二长老见此情形,表面一本正经,心里却乐开了花,其余长老也一副看戏的样子。
大长老瞪眼咋舌,心想不妙,一不小心说多了,这不是引火上身吗,但老油条终究是老油条,这点小场面还是镇的住的。
大长老瞬间化作从容自若的样子,
“宗主明察秋毫,在下只是无意间听到的传闻,却不料想是事实,凑巧,凑巧罢了……”
“我宗诸位长老虽有不和,但毕竟都是小冲突,是自家事,倘若有吃里扒外之人,断不会像在下这般说出来,做惹火烧身的蠢事,倘若宗门真有这般贱人,我第一个毙了他!”
“依在下所想,会不会是与我宗门对立的其他宗门所为?毕竟我宗与周边的宗门向来有矛盾冲突……”
众长老保持沉默。
不愧是活了百年的老狐狸……
“嗯。”罗无涯轻声回应了一声,无喜无悲,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罗无涯其实也并没有真正怀疑大长老,只是见其近期有些嚣张,丝毫不将自己这位宗主的威严放在眼里,稍作警示罢了。
虽说你的弟子极为优秀,但却也不是你无所忌惮的资本,倘若药尚玄知都是我的弟子,就你们两个老匹夫所作所为,今天别想完整走出去……
众长老各有所思,怪不得老七前几日不在宗门,这老头唯利是图,没有好处的事绝对不干,抠门无比,这也导致他的座下别说亲传弟子,就连一位内门精英弟子也没有。
如此消失几天,原来是出去捞好处去了,但可笑的事,好处没捞到,反倒把命给丢了。
但是七长老毕竟也是元婴境的修为,实力在这一片地带势力也算屈指可数,且非常惜命,擅长逃脱之术,保命手段多得出奇,究竟是何人可以将他彻底消灭?
“会不会是血煞宗所为?前些日子,我宗发现了一处灵脉矿,却遭到了血煞宗的觊觎,与其部分弟子发生了冲突,近期也不断有外门弟子遇害的消息,死状极为惨烈,血液全部被吸干……”一向不善言辞的五长老突然开口。
“哼!那帮邪修,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我总有一天要将他们铲除。”六长老义愤填膺道。
“他们这帮邪修虽自称血煞宗,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具体的据点,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否则各地宗门岂会容忍他们至今,但传言他们宗主可是元婴境巅峰啊,或许我宗只有宗主才能将其完全制服……”
“……”
“……”
众长老对此异说纷纭,各抒己见,但后来绝大部分都是对血煞宗的抨击,一唱百和,没有丝毫逻辑主见可言,罗无涯对此颇为头大……
真是一群狐狸精,一个个都自私自利,我是让你们抨击血煞宗吗!?
我他么是想让你们自告奋勇前去调查!一群饭桶!
唉!脑壳疼!
正在罗无涯愁绪如麻之际,
“宗主,我愿意前去调查……”这是五长老第二次开口。
嗯?
罗无涯眼前一亮,心中呐喊,五长老,你真是我的知音!
“好,那就有劳五长老了,万事小心……”
“明白……”
“今日就这样吧,除了二长老,其余人也可以退下了……”
“今日之丑事,不可外传,否则……”
“玄蛟,在门后站那么长时间,不进来茶水就又要凉了……”
门外的玄蛟听闻,探出头来,与二长老对视一瞬,心惊胆战,险些又将茶壶摔了。
他小心翼翼的显现身形,随机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二长老,玄蛟,你等随我来……”
“是。”
“弟……弟子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