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小易凝望了好一会,逐渐缓过来。
此情此景,触目惊心。
楚小易转过身去,向塔顶的木屋走去,木屋更是简陋,仅仅是几块木板堆砌的四壁,甚至连房顶都没有。
楚小易一拳轰开,里边,半丈高的法器,灵石堆砌,屋内还有几处木柜,整齐的林列这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药瓶,楚小易会心一笑,一一笑纳。
“七长老日子过的真是滋润,我还以为他会用这些黄金珠宝作为材料建个宫殿呢,现在看来,黄金宫殿反而不如以这金山银山作为装饰,以蓝天作被子,以这满山的金银作为床,过得惬意。”
“但也不知道七长老是从何地得到的这件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泼天的富贵,足以令人疯魔的财富,但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到显得不是那么重要,想必对于七长老来说,这金山银山,还没有屋内的那些宝贝贵重。”
楚小易肯定这幅山河图不可能是七长老创造的,他不可能有这个本事。
但这幅山河图的来源,倒是勾起了楚小易的好奇心。
楚小易来到了那座石碑面前,楚小易从一上来就已经看到了它,所以最后时刻,楚小易想看看这石碑之上究竟会记录什么。
石碑宽高不足五丈,上面镌刻了密密麻麻的符号文字,楚小易眉头一皱,他看不懂。
这个世界的文字楚小易还是认识几个的,是跟那个饿死的二大爷学的,当初二大爷还很乐意教自己的,教自己时他总是一脸满足的表情……
嘴里常说,“孺子可教……”
后来获得系统,楚小易才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文字。
否则当初侯老板那个地图他都看不懂。
但……
“系统!这些是什么鸟语啊!这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我根本就看不懂啊!”
系统:……
【一百情绪点值,你买本语言全解,或者十情绪点值,我帮你翻译!】
“十情绪点值就够了。”
楚小易连忙反应,自从进入山河图内的世界,已经足足花费了楚小易将近两百点情绪点值,楚小易开始心疼了。
因为一进来的兴奋冲动买了飞天扫帚,楚小易后悔莫及。
“早知道就爬上来了!爬上来应该也累不死吧……”
【事前万分冲动,事后无比后悔,真是翻脸不认人,拔……】
【狗男人!哼!】
楚小易脸一黑,“这是哪跟哪啊!”
【一个意思。】
这破路都开车?
“好了好了,你还是快点翻译吧。”
楚小易盘坐下来,用掌心拄着脸颊,心平气和的倾听系统的翻译。
系统本来就是女声,讲起故事来倒是一把好手,而且是石碑上的内容是以第三人称镌刻,是一段自述,系统讲起来声情并茂,真情实感,演绎的非常好。
楚小易也逐渐明白了这幅山河图的来龙去脉,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祂生于天地间,可以说是天地之间所孕育的神灵。
面对这茫茫的世界,祂如同一叶孤舟,漫无目的的在这诸天万界游历。
直到有一天,祂来到了一片世界,那是祂第一次见到与自己相似的生灵,他们同自己一样,有四肢,有眼睛,有嘴巴……
祂很高兴,但不知为何,地上的同类却流着泪水,跪在地上,抱着同类,大哭不止,那时候祂不明白,这是悲伤……
被抱着的人,甚至四肢也不完整,眼睛明明是张开的,却黯淡无光,那时候祂不明白,这是面对死亡的绝望……
有的人蜷缩在树下,瑟瑟发抖,眼睛布满红丝,那时候祂不明白,这是恐惧……
有的蜷缩在角落,一边警惕着周围,嘴里狂塞着什么,生怕被发现,祂也不明白,这是害怕……
祂从天而降。
众人看到祂的到来,纷纷下跪,眼睛迸射异样的光,他们请求,他们哭诉……
“神啊,求您赐予我一口粮食吧!”
“神啊,求您救救我的丈夫!”
“神啊,求求您给我一口吃的吧!”
“……”
祂当时也不明白,原来这是渴望。
那时候,祂什么也不懂!
其中一个人,手中紧紧攥着什么,那个人跪倒在祂的面前,摊开掌心,手中是一块黑色的东西,与此同时祂注意到,周围人仅仅盯着那团黑色的东西。
祂接过那团东西,然后又放回那人的手中,随即在远方的空地轻轻一点,地上竟然凭空生出无数的黑色东西,堆砌成一座小山。
众人大叫几声过后,蜂拥过去。
有一个人没有过去,依旧抱着眼神空洞,缺少一肢的人跪倒在祂面前,跪拜哭诉,祂明白了,于是对着地上那人轻轻一点,地上那本应该死亡的人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四肢恢复如初。
祂从众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东西,正和自己刚刚见到他们的感觉类似,很舒服,后来祂明白,这是开心,是满足。
祂在这里住了下来。
众人合力为祂建造了一间房子,祂住了进去,偶尔也会出去走走……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
祂学会了很多东西,也逐渐明白了情绪的含义,掌握了与众人的基本交流,当众人向祂索要东西时,祂会欣然应允,因为祂明白,众人开心满足,祂也开心。
但众人每次向祂要的东西不多,祂都无理由的给予众人。
后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人一脸严肃,虔诚跪倒在祂的面前,向祂索要了药材,粮食,武器,祂应允了。
“我要结束这场战乱,请您帮助我!”
祂看到了魁梧汉子的渴望,给了那人好多好多药材,粮食,武器。
有一段时间,祂没有见过那个魁梧汉子,期间也没有人向自己索要过东西。
没过多久,那个魁梧汉子回来了。
那个魁梧汉子将祂迎向了一个高大的马车,而魁梧汉子穿着破旧黄袍,亲自为祂驾车,行走过程中,两边是成片成片的人,他们齐齐跪倒在自己的两边。
祂感受到了众人的满足。
汉子大笑道,“我们胜利了!”
两边欢呼声排山倒海回应。
祂居住的地方换了,换成了一座更高大,更伟岸,更漂亮的房子。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祂一直居住在这高大的房子中。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那个汉子又来了,期间祂也询问过那个汉子,为什么每次只有汉子自己来。
那个汉子的回答是,“您的伟力过于强大,与我们接触,这可以为我们带来美好的生活,同时也会带来灾难,您尽量减少外出,如果您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汉子一脸严肃。
这一次,魁梧汉子没有向祂索求东西。
祂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没有说什么,应允了下来。
期间魁梧汉子又派了很多人站立在自己住处周围,这群人不会说话,就一直站在外面。
祂尝试过与这些人交流,但这群人好像听不到一样。
这群人但每天都会带给祂新鲜的水果,以及各种集市中的小玩意。
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过后,大概有二十年。
那个魁梧汉子又来了,他手中拖着一块沉甸甸的东西,金光闪闪,是金子,由于上一次魁梧汉子没有向祂索要过什么,又过了这么久,面对汉子紧张的开口,为了补偿,祂手中一握,凭空出现一幅画,祂说里面拥有无穷无尽的金子。
魁梧汉子先是一惊,大喜过望,祂又在魁梧汉子的脸上看到了满足。
又过了一年。
汉子来了,这次汉子要的是强大的实力,祂赐予汉子无与伦比的战力。
几个月后,汉子向祂索要了一柄武器,可以操控雷霆……
几天后,汉子向祂索要了长寿的仙丹……
……
祂也遵从汉子的教诲,很少外出。
直到有一天,祂在这个地方待腻了,为了不被发现,便生出一具分身游走。
祂在虚空之上,目光所及,是数之不尽的金灿灿的宫殿,是数之不尽的金山银山,祂并没有在意,祂踏向远方。
眼前的景象震惊到祂了。
地上残破不堪,散落金银珠宝,战火纷飞,波及范围更广,人数更多,人们情绪愤怒,恐惧,悲哀,无助,祂无法从地面上的人眼中看到快乐与满足。
“神啊,请您杀了那个狗皇帝!这个狗皇帝只给我们金子,不给我们粮食,这有什么用!现在倒好,其他国家的人全都打过来了。”
“神啊,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神啊,求求您救救我们吧!请您大显神威,击败强敌。”
“……”
祂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祂在众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看到了疯狂,看到了无可奈何,祂返回住所。
将那个汉子喊过来,与最初相见不同的是,魁梧汉子没有了往日的强壮,而是一摊肥肉。
他的眼睛早已经没有了光芒,而是无尽的贪婪。
祂向汉子询问外面的战火怎么回事,汉子却告诉祂,“我去去就来。”
肥胖汉子仅仅一日就解决了麻烦。
肥胖汉子在祂的脸上看到了不悦,便离开了。
神与人之间逐渐产生了隔阂……
祂坐在宫殿之内,陷入了思考。
就这样过了几天……
肥胖汉子害怕祂会收走赐予的一切,于是密谋杀掉祂。
肥胖汉子决定夺取祂的力量。
肥胖汉子筹谋了好久,没想到,所有的计划都没能杀了祂。
肥胖汉子最后失败了。
祂没有杀汉子,只是收回了祂赐予的东西,离开了这里。
汉子眼看自己失去一切,自尽了。
无数的人跪在地上。
“神啊!求您赐予我永生!”
“神啊,我要无尽的财富!”
“神啊,我要无穷的美女!”
“神啊,我要无限的权利!”
“……”
……
祂站于上空,俯视着地面的生灵,他们已经变了。
变成疯狂的魔鬼。
祂第一次露出来失望的神色,不是对众生的失望,是对自己的失望。
自己的过度给予反而害了他们。
祂想弥补,却也无济于事,祂尝试重新引导人们,但无论是何人,只要见到祂,就跪地索求,无一例外。
当然,也有少数人,这些人许诺只要吃饱就可以。
欲望是一种深藏于心的种子,永远都不会消失,它只是被活埋于地下,一旦发芽,有朝一日,会以更加丑恶的方式表达出来。
事实正是如此,这群人的真实想法却是,接近祂,偷袭祂,找机会杀了祂夺取祂的神力。
如同当初那个魁梧汉子,所有人已经化作了欲望的傀儡。
祂后悔了。
原来祂用神力所换取的不是人们的满足,而是欲望。
这是祂第一次理解欲望这个概念,欲望也是一种情绪。
但一个欲望被满足,会滋生更多的欲望,欲望永远都在满足之上。
欲望是万丈深渊,一旦跳下,就再也停不下来,直到粉身碎骨!
而祂,就是推手。
祂流下了泪水……
祂明白,这是悲伤……
与此同时,祂也产生了欲望,祂希望所有人能够回到从前,就像祂从未来过,也比现在好……
但这是不可能的。
祂曾经欢喜,怜爱,只有这两种情绪,现在却被愤怒,悲哀,憎恶,害怕,以及欲望包裹。
祂带着山河图,带着祂赐予的一切离开了。
祂再也不敢轻易给别人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