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漫无目的的开着,小城市的人是要生存的,街上开着的小店不少,路过家熟悉的米线店,对面就是习羽读书的小学,习羽兴奋的让林屿宁停车。
一家不大的店面,上下两层,每层最多也就能坐个三四个人。
习羽点了一碗肉酱米线和一碗肉酱冷面。
从店面里就能看到对面的小学,习羽咬着吸管,手里抱着熟悉的北冰洋汽水。
“对面就是我小学母校,我在他们家吃了好多好多顿午餐。”
把半熟的米线或冷面在滚烫的骨汤里上下烫个几十秒,用漏勺捞出来放到被塑料袋裹着的碗里,倒上骨汤,撒上特制的肉酱、花生碎、榨菜和香菜。
两碗面很快就上桌了。
看到面,林屿宁蹙了下眉,和他常吃的米线不太一样,没有配菜很是寡淡,偶尔吃一吃还可以,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让小孩子长期吃的饭。
“你午餐不回家吃?”
习羽指了指道路尽头的山。
“这山就是你和我爸爸早上爬的山,我家在另一侧,一来一回要四五十分钟,小学午休只有两个小时,四年级后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总有一路是上坡,我就不愿意回去了。”
慢条斯理的挑了一筷子递进嘴里,林屿宁矜贵的吃法和这老旧的小店看起来格格不入,开了十几年的老店,肉酱和骨汤的做法都是实打实的真材实料,味道还不错,满嘴纯正的肉香味。
“好吃哎,你那时天天午餐都是来这家吃?”
加了好几勺辣椒,习羽又要了瓶维维豆奶,大口的吃着细细的冷面,和北方冷面不同,她的这碗冷面和林屿宁的米线只是面不同,骨汤也是热的。
“也不是天天,大部分时间吧,学校东边有一家私家开的学生餐厅,打餐一荤两素是五元钱,我爸爸每天给我五元钱让我去那吃,我偶尔会去吃一顿。”
林屿宁嘴角没藏着弧度,“我猜面比饭便宜是么。”
“bINGo!这面当年是两元,每餐我都能省下来三元钱。”
照着习羽的量,林屿宁也试着挖了几勺辣椒酱到碗里,混着辣椒的香味,并不辣,吃起来比原味的口感要丰富的多。
“爸爸说你为了买那只狗,高一一年没吃晚饭,是真的么?”
午后的阳光洒进来,衬得习羽的笑特别的灿烂。
“他这种节流的方法,是我小学用剩的,小学毕业我手里就攒了一千多块了,中学在爸爸的学校读没有零花钱,我就开始帮同学带些零食和用品,帮他们写寒暑假作业,买狗的时候我手里大概有三四千块,我怎么可能一次性花光全部的积蓄,也太没远见了。”
“怪不得你的《预算管理》能得A,原来是童子功。”
习羽眯着眼看他,往他身侧凑了凑,换了英文揶揄他。
“prof.Lam,我大一在其他学系课的成绩,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你不会……”
连忙打断她的话,林屿宁故作矜持的连着凳子撤了半步,无用的做着掩饰。
“想多了,我只是记忆力比较好,看一遍就记住了,我现在已经很禽兽了,也不至于在你大一就对你……”
越解释越怪,林屿宁说不下去了,干脆埋头吃面。
习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她发现林屿宁禁不起逗,他害羞的样子太可爱了。
顿了顿,习羽回想起当时读高中的情况,不太懂爸爸的想法。
“不对,我爸爸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不吃晚餐攒钱,我有这么蠢么,我高中早上是六点开始早读,上午五节课,下午四节课,晚上三节晚自习,中午午休一个半小时,下午休息一小时,晚上要上晚课到十点,这个强度,不吃晚餐神仙也顶不住啊。”
林屿宁震惊于习羽的话,以前他总觉得习羽在奴役自己,所有的事情做得太满,猛地听到她高中的作息,轻笑着自己以前吃过的苦头,和她经历过的相比,好像根本不算什么。
咬着一根烤爆掉的烤肠出来,习羽带着林屿宁去她的小学晃了一圈。
假期里,学校不开门,正门进不去,习羽带着林屿宁从操场后门的矮墙翻过去。
“小学生都能翻过的墙,学校怎么还没堵上。”
小学的操场和一旁的体校共用,操场处的矮墙只有一米多高,过了入校的时间教导主任会在正门抓迟到的学生,她每次迟到都会从这里翻进去入校,偷偷溜到教室里。
教学楼内的墙五彩斑斓,到处都是学生的彩绘,习羽指着一处教室,兴奋的跑过去,里面彩色的课桌椅竟然还是原来的样子。
这所小学还算得上出名,建校时间很久远,校名是当年那位很有名望的人亲自提笔的,在整个省都是三年级学英语的大环境下,习羽从一年级就开始学剑桥英语课程了。
习羽驻足的地方就是剑桥英语的教室,额外加的课程,连上课都是专门的教室。
小学的时候她的放学时间和爸爸的时间对不上,就加报了英语课程,每天下午4点半放学后上两节课到六点,上完课再等一会就能等到爸爸了。
“这是什么教室?”
林屿宁探着身子往里面看了看,很有童真的一间屋子。
“学英语的教室,小学的时候最喜欢放学后来学英语了,不用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可以跟着老师在教室里玩各种游戏,我们甚至当时还模拟过开公司。”
林屿宁是真的懵了,习羽怎么每一次和习翼讲得都不太一样。
“你小学的时候挨过老师的打么?”
“当然,每天都会被打,我又皮又坐不住,还每天问老师各种奇怪的问题,没被老师打死,老师肯定是手下留情了。”
“你记恨那些打你的老师吗?”
“今天打了明天就忘了,每天挨几顿打都习惯了。”
林屿宁没经历过棍棒教育,他无法共情习羽的感受,只是觉得心疼。
“你以前总觉得我是乖乖仔,其实我已经是这种严丝合缝教育下最不乖的学生了,我爸爸妈妈从来不管我读书,我从中学开始就从不写那些无聊的作业了,乖乖仔是不会选择我们学校的。”
“这一趟是真的没有白来,我为我过去盲目的说教和你道歉。”
习羽站到林屿宁面前,非常笃定的告诉林屿宁。
“你是我人生中第二顶顶好顶顶好的老师,你从未对不起我。”
习羽是发自内心的感谢林屿宁,感谢他给她发了录取,那时候这样一份认可让她坚定自己不是在胡闹。
感谢他把林岛安介绍给自己,让她在陌生的城市有了个无微不至关照她的亲人,不再像是个浮萍一般随风飘荡着。
感谢他在自己出事的时候一直都在,习羽觉得她会爱了,是林屿宁教会了她去感受这个世界,去爱这个世界。
林屿宁被习羽突如其来的认真怔住,伸手抵住她的额头,让她转过身来,胸膛抵着她的背原路返回。
“第二,那第一顶顶好顶顶好的老师是谁?”
“我觉得我老师运还不错,遇到的老师都超级棒,第一肯定是我高中班主任,没有他的教导和包容,我肯定连大学都考不上,现在说不定已经嫁人了。”
很讽刺,习羽的辈分高,往下数也有两辈了,父母两边的亲戚这么多孩子,她竟然是唯一一个读大学的女孩。
以前她不知道,也是近两年妈妈催她谈恋爱的时候提起的,没读书就要尽快嫁人,嫁人后就得生孩子。
在很多的时候,习羽都有些后怕自己在中学时候的任性,脑子里揣着十万个为什么,不肯按着既定的路规规矩矩的走,差点就走上了最可怕的路。
“那是得谢谢他,我也不想在老师这个赛道上,我争的是老公的赛道。”
大年初一,学校里没有人留守,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去又出来。
习羽听到那两个字,头皮麻得发紧,莫名觉得「老公」格外特别。
见习羽没反应,林屿宁径直拉开车后排的门,拥着人坐了进去。
车停在拐角的死胡同处,四周鲜有人经过又贴着防窥膜,林屿宁不免嚣张了些。
一上车就拉开习羽的羽绒服拉链,一手掐着她的腰,另一手的直接从衣角探了进去……
“你这时候该叫我什么?”
林屿宁熟悉习羽身上每一处,嘴角控制不住的一声嘤咛。
他们没在这种半公共的逼仄空间亲热过,怕被人看到的紧张,习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又紧张又刺激的状态。
“阿屿哥哥……”
贴着林屿宁的耳侧 ,声音微弱,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bébé,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指尖扣在他颈侧,在外晃过一圈的手指冰凉,覆在他耳后轻轻的摩挲着,激得林屿宁一阵阵战栗。
掌心的纹路慢慢抚过习羽每一处,不达目的,他不会轻易放弃。
「老公」好像特别烫口,习羽说服不了自己,强压着鼓鼓升起的火焰,压着他的唇呼唤他,企图唤起他的清醒。
车内被两人呼出的热气升温,林屿宁自己也不好受,强压着抬头的势力,他自己已经逼近临界值,可习羽仍旧没有松口。
他向下的手还未抵达目的地,习羽受不住干脆抢占了先机。
林屿宁倒吸了一口气,沉吟了一会儿,“你老公没那么好的耐力。”
他们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真的做什么,习羽掌心收紧,没好气道,“那你还惹我。”
两个人都顿在半空中,难受极了,林屿宁比习羽更甚,只好无奈的抓着她的手臂恳求她继续。
习羽拒绝,他刚刚在惹她的时候怎么没想着她的感受呢。
手臂压在他胸骨上,林屿宁僵住,强迫着自己压下内心的悸动。
“林生,别这样逼我好么,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她语气却是软糯,还带着丝委屈,林屿宁一时兴起逗她,兴致没成还翻了车,倏然觉得周身冷了起来。
“为什么?你是觉得我们到不了那时候,还是你根本没想过和我走到那一步。”
“我只能承诺,等我们是的时候,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改口。”
“我们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分不清是承诺她还是在暗示自己,林屿宁的眼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他们之间隔着身份的阻碍、年龄的差距、成长环境的不同……
她是山,那他便是海,山海相依,不同依然可以相和。
如果仅仅只是想谈一场恋爱,他打从一开始就会将一切掐灭在萌芽状态,不会去招惹她,林屿宁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们才会在习羽随时想开始的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