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嫣桑还没说话,夏艳芳便不赞同的开口了,“老许,你拿什么东西跟我说,我去拿,让嫣桑坐下跟小陈说说话,互相了解一下。”
许大乔寸步不让,坚持道,“你不知道在哪儿,让嫣桑跟我去就行了。”
当着客人的面,夏艳芳不好再说什么,便催促许嫣桑,“快点去,别让人家等太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嫣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艳芳不是自己找男人,是给她找了个男人。
许嫣桑心里说不出来的憋闷,她没说一句话,直接推着许大乔的轮椅进了卧室
关上了卧室门,许大乔才叹了口气,愧疚不已的道,“嫣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芳姨她……她竟然自作主张的给你找了个对象,她也没跟我说一声,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你过来的。”
许嫣桑也有些无语,顿了顿才道,“我出去跟人家说清楚吧。”
许大乔点点头,“你要是不喜欢,就找个借口回绝了,你芳姨那边你不用管,她顶多闹一闹,翻不起什么花样来。”
说完,他抬头看着许嫣桑,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倒是你,爸真的希望你能尽快从从周家的伤痛中走出来,趁着年轻再找一个,爸也能放心。”
许嫣桑笑笑,随口道,“我不急,以后遇到合适的再说,遇不到我自己过也挺好的。”
许大乔叹了口气,不赞同的道,“你都三十了,还能有几年青春?人这一辈子啊,始终都是要找个伴侣的,要不这漫长岁月,连个关照的人都没有,年轻时候不觉得,等老了就知道了,爸现在在世上就你这一个牵挂了,你要是孤身一人,我以后下去肯定要被你妈骂死的。”
许嫣桑愣了一下,父亲是个很传统的直男,也是这两年家里除了变故,他才偶尔会表露出真情,但是像这样直白的表达关心和爱,是从不曾有过的。
许大乔又道,“还是要趁着年轻尽快找一个,三十五岁之前生个孩子,女人过了三十五岁,生孩子对身体损伤太大了,你妈就是……唉,腰疼了几十年。”
许嫣桑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自己可能不能怀孕的事。男的有几个能接受没有孩子的?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孤独终老的准备。
要不然,也不会执着的收养茉莉。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把跟傅臻誊的事说出来,她不想欺骗父亲,哪怕是为了让父亲安心。
没一会儿,夏艳芳就在外面敲门了,语气亲热的让人觉得油腻,“老许啊,嫣桑,你们拿完东西了吗?客人还等着呢,别聊起来没完。”
许嫣桑便走过去开了门,把父亲推出去,然后看着夏艳芳道,“芳姨,我很感谢你替我张罗这种事,但我目前对二婚没兴趣,你去回绝了他还是我去?”
夏艳芳脸色顿时就沉下来,小心的看了客厅那边一眼,见陈东没注意这边,才拽了许嫣桑一把,气急败坏的道,
“你傻啊?人家陈东是正经大学招生办的主任,有房有车,工作好模样好,家里父母也都是高知,你嫁过去不知道有多享福!要不是他上个老婆不惜福离婚了,还轮不到你呢!”
许嫣桑皱眉,“什么条件我也不要。”
她看出来了,指望夏艳芳是没戏了,也就不顾礼不礼貌了,直接走到客厅里,对沙发上的男人道,“不好意思,家里提前没跟我沟通,我近几年内不想再找,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很抱歉。”
她说完,直接把门口的几盒礼品拿了过来,冲男人递过去。
这样很失礼,别说是客人,就算是朋友也很失礼。她从小到大,没被教过这样,更何况人家也是受害者。
可是这件事,她不想给夏艳芳留下丝毫可操作的空间。
所以,只能失礼了。
夏艳芳气的跑过来拉她,“许嫣桑,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国色吗?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在婚恋市场上不值钱你懂不懂?能找到陈先生这样的都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许嫣桑看着她,沉着冷静,“芳姨,我值不值钱不是婚恋市场说了算,我自己看得起自己,同为女人,同为二婚女人,你对我的恶意未免太大了。”
她不知道夏艳芳为什么这么着急,除非夏艳芳在中间有利可图。
也是,除了这个原因,夏艳芳怎么可能帮她张罗婚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更要拒绝掉了。
她坚定的看着陈东,重复道,“很抱歉,今天耽误了你的时间。”
送客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到了这个地步,陈东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礼貌的笑了笑,站起来道,“许小姐不必觉得抱歉,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贸然登门,是我该抱歉才对。”
许嫣桑松了口气,对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就好。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陈东看着她,接着道,“不过我很欣赏许小姐的性格,不知道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做个朋友?”
许嫣桑顿时头大,他这意思是,还想继续接触?
她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只得婉拒道,“抱歉,我……”
没等她拒绝,陈东便包容的笑着道,“许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觉得,我们两个都单身,不如继续了解一下,反正也没坏处不是吗?如果合适的话最好,如果不合适,做个朋友也不错。”
许嫣桑实在不擅长应对这种迎难而上的男人,她的初恋就是周牧川,还是她先表白的。
迫不得已,她只得硬着头皮道,“不好意思,我目前有稳定交往的对象了。”
陈东明显不信,如果她有交往的对象,应该一开始就说出来,而不是左推右推,实在没办法了才告诉他。
他当然不会就此作罢,笑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他方便的话,不如改天我们一起吃顿饭?我真的很想交你这个朋友。”
许嫣桑犹豫了片刻,正要点头应下,一旁的夏艳芳突然冷沉沉的道,“何必改天呢,正好你找对象家里也不知道,不如就叫过来吃顿便饭,也让我们认识认识。”
许嫣桑这下真的抓马了,她本就是找个理由拒绝,去哪找个稳定交往对象回来?
可是不带个人回来的话,夏艳芳不会罢休,陈东也不会轻易放弃,还会被他们发现她撒谎,变本加厉。
怎么办?要不把傅臻誊叫过来应应急?
想到他才刚把她送回来一会,也许还没到家,便对夏艳芳和陈东道,“你们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完,她便拿出手机走到一旁。
许大乔迟疑的看着她,“嫣桑,你不用……”
许嫣桑知道父亲是担心她为了一劳永逸故意找个人来演戏,可现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而且把傅臻誊叫来,父亲也能对她的事放心点。
毕竟傅臻誊,是绝对拿得出手的。
而且傅臻誊确实是她名义上的老公嘛,拿来用一下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许嫣桑这样安慰自己,可电话拨出去的时候,还是尴尬的手掌心冒汗。
电话刚嘟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傅臻誊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了?”
许嫣桑硬着头皮道,“你到家了吗?”
傅臻誊顿了一下,回道,“……还没有。”
许嫣桑不好意思的问,“那你能回来一趟吗?”
楼下,车里的傅臻誊闻言,抬头看了一眼。
四楼灯光通明,听不到什么动静。
但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这样的要求,她遇到麻烦了?
许嫣桑当着屋里人的面,不好说的太明显,便简单解释了一句,“我爸想见见你。”
傅臻誊握着手机,明白过来了,她家里催她再婚,所以把他叫去应应急?
他自然是欣然接受,见了父母,这关系可就算过了明路了,以后她要是琢磨离婚,光是这些明面上的纠葛她都得斟酌再三。
真好,他的筹码又多了一些。
他嘴角含笑,开口,“好,我这就来。”
许嫣桑听到他的回答,顿时松了口气,不管怎样,今天能把这场戏演好就行。
许大乔一看许嫣桑把人叫来了,连忙对夏艳芳道,“还不快把厨房的饭菜再热一热。”
夏艳芳不情愿,但是当着陈东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便进了厨房。
许大乔又让许嫣桑把自己推进卧室换身衣服,他今天不知道家里来客人,穿的是很随便的家居服,这会儿让许嫣桑把橱子门打开,指着挂在最里面的那套西装道,“把那件衣服给我拿出来。”
许嫣桑惊讶的道,“爸,这不是你跟我妈结婚的时候买的吗?”
三十多年前的高级定制,据说花了父亲两个月的工资。
即使到现在,都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平常连夏艳芳都不被允许动一下。
许大乔笑呵呵的,“这不是要见女婿了吗,你妈不在了,爸又是这么个情况,打扮利索点,不能给你丢脸。”
还有句话他没说,现在找对象,哪个不看看对方家庭的,他一个瘫子,落在人家眼里就是个拖累,他想给女儿的男朋友留个好印象,别让嫣桑因此被嫌弃。
许嫣桑心里一酸,父亲的良苦用心在她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傅臻誊根本不会在乎这个的。
但她什么也没说,帮父亲换好了衣服,刚把他推到客厅,门铃便响了起来。
许嫣桑连忙去开门,看到门口的傅臻誊,惊呆了,“你来的好快啊!”
挂了电话还不到十分钟吧?
傅臻誊笑笑,“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附近办点事,离得不远。”
然后他把手里的礼品交给许大乔,敬重的道,“伯父,这是一点心意,感谢您把嫣桑养的这么好,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许大乔看到女儿的男朋友这么相貌堂堂,说话做事挑不出一丝毛病来,早就笑的见眉不见眼了,连忙接过礼盒,客气道,“你这孩子,来还买什么东西,快,进去坐吧。”
他把礼盒放在角落,便招呼许嫣桑泡茶,要拿出他最爱的雨前龙井招待傅臻誊。
先前陈东可没这待遇。
陈东倒没有恼,反而站起来对傅臻誊伸出手,客气的道,“你好,我是陈东,东林学院的招生主任,请问您贵姓?
他在傅臻誊面前,有着十足的信心。
许小姐找的这男朋友,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可未必条件就比他优越。
像他这种刚到四十的男人,有车有房无贷款,虽然带着个孩子,可工作光鲜,事业有成,而且他长得也不丑,只是小白脸长得太俊朗了。
他完全有一拼之力。
虽然许小姐不喜欢他,可他掌握着她家需要的资源,哪怕为了她弟弟,她也得斟酌一下。
他是真挺喜欢许嫣桑的,年轻,有活力,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最主要是,三观正,在男女关系上处理的很利落,不会养鱼。
而且听她继母说,家务样样拿得出手,还是名牌大学毕业,这种女孩最适合娶回家当老婆。
不管从哪方面讲,都很吸引他。
值得他努力一把。
他看着傅臻誊的目光中,敌意太过明显,傅臻誊站在他面前,整整比他高出去一个头,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那,就让陈东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
“陈先生,幸会。”傅臻誊弯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维持着表面的客套,“免贵姓傅。”
连名字都懒得说。
甚至面对陈东的主动伸手,他也视若无睹。
陈东也不尴尬,手在半空中举了一会儿,便收了回去,做了个请的姿势,“坐下聊。”
傅臻誊在旁边坐下来,顺手接过许嫣桑泡的茶,温柔道,“不用这么麻烦,坐下歇着。”
许嫣桑笑了下,点点头。
这气氛着实有些怪异,她本以为,傅臻誊来了之后,陈东就会离开的。
没想到陈东竟然没走。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她都有男朋友了,他还想撬墙角?
她对陈东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没了。
陈东看向傅臻誊,笑笑,问,“不知道傅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傅臻誊喝了口水,淡淡的道,“保险销售。”
陈东听到这四个字,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一个卖保险的,他想的果然没错,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