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眼泪落了下来。
苏杭叹道,“你是什么想法?”
少女哽咽了一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的态度很重要。”
“我其实...挺无所谓的。”
“我替我妈不值的。离了最好啊,家早就不像家了。”
滕秀秀揉了揉好友的脑袋,“别说气话。”
吴静摇摇头,“我没说气话。”
苏杭点点头,“离婚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既是你的好朋友,该说的话要说,有些听不顺耳的话,你别介意。”
吴静点点头,“你说。”
“真要闹到离婚这一步,涉及到的三方,各有得失。”
“最惨的终归是你,你要选择。”
吴静道,“我选我妈妈。”
苏杭笑起来,“你说了不算。你妈妈家庭妇女一个,没有经济收入,想拿到你的抚养权,很难。当然,这一切建立在你爸不愿意放弃对你的抚养权。”
“但眼下情况看来,他还挺愿意的。”
滕秀秀打了苏杭一下,吴静则是哭的更伤心起来。
苏杭摇摇头,“没什么好哭的,遇到事情,解决事情就好。”
“那么,你觉着,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吴静点了点,又摇了摇头,“我是这样想的,可我妈...我不知道她在坚持什么...”
“很简单啊,她为了你才坚持的。”
“谁会容忍一个背叛自己的人呢?”
滕秀秀道,“其实,我也觉得离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爸妈离婚那会我更小,我就支持他们离婚,你看,现在不也挺好。”
苏杭摇摇头,“你爸妈都有能力抚养你,而且两人和平分手,不能比的。”
“现在,我将主动权交到你手里。”
“与父母敞开心聊一次,看是否有和解的可能。”
“该放的能否放下。你妈放下心结,你爸放弃那个女人。”
“如果不能,那便站在你妈的立场上去争取吧。”
“你的抚养权,财产,抚养费。”
滕秀秀无奈道,“我们小孩子能左右这些事吗?”
“能靠的,只有那一点不忍了。”
吴静呼了口气,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明白了。”
苏杭望着少女的背影,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这种事,随着时代更迭,越发常见起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被动出轨,与主动出轨,其实没差的。
对于双方的伤害还在其次,孩子才是被伤害的最深的人。
与其让孩子被动接受最后的结果,不如让孩子拿到主动权,去驱动这种事,得到结果。
吴静回家时,母亲在厨房沉默落泪。
父亲在客厅不停的抽烟。
爷爷奶奶已经走了,他们无法左右儿子,更无法左右儿媳。
吴静擦了擦眼眶中还剩下的眼泪,笑道,“妈,我想吃肉!”
母亲见久没有笑容的女儿笑了起来,便也稍许的高兴了一些,“行啊,红烧肉好吗?”
“好呀,我和我爸都爱吃!主食吃米饭!”
母亲揉了揉她的脑袋,“都听你的。”
吴静抱了抱母亲,挨着父亲坐了下来,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之上,撒娇道,“爸,少抽点,呛死我啦。”
父亲一怔,点点头,“好。”
吴静蹭了蹭父亲的胡茬,痒痒的。
“爸,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吃一顿饭好吗?”
饭桌之上,吴静没露出一丝忧伤之色,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分别夹了菜。
“妈,您别忙乎了,快坐下来。”
“爸,您很久没回来了,想不想这个味道呀?”
“本来呢,你们大人的事,我一个小孩子,不该说什么的。”
“但我朋友说,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时得到的结果,起码后悔时也不会怨恨任何人。”
“你们是我在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啦...我不想恨你们任何一个。”
少女轻轻握起父母的手,泪水滂沱,声音哽咽。
“爸爸妈妈,我们还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可以吗?”
母亲泣不成声,父亲沉吟不语。
没有回答,少女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将泪水晃落。
“那好,爸爸,我和妈妈一起过,可以吗?”
望着女儿的小脸,男人第一次对心中早已认定的事产生了一丝犹豫,“我...”
“我们会过的很好的...但爸爸,我和妈妈什么都没有呀,我还要上学,妈妈还要生活...”
“妈,您也别难过,世界上总有些事与愿违的事,不难接受的,您还有我呢。”
女人身体颤抖,哽咽出声,“乖女儿...”
“如果分开是最好的结果,那就...让我来做决定,好吗?”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做画家,长大些呢,想做摄影师,爸爸,光靠我和妈妈,我是做不成摄影师的,您还会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吗?”
男人心中酸楚,点了点头,“当然!”
“谢谢爸爸,我是您的女儿,就算您离开了,我也会非常的想您。”
“您会常来看我吗?”
男人眼眶红肿,有眼泪落下来,“当然会,爸爸想每天都看到你。”
“不用每天的,一周一次就好了。”
“如果将来呢,您觉得麻烦,那一个月一次也好。”
“如果...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了...”
少女笑起来,“那时我也长大了,我去看您就是了。”
男人手掌轻颤,情绪难以自制。
少女望向悲伤不已的母亲,紧了紧握着的手。
“妈妈,就算分开了,爸爸也会让我们过的很好的,您别担心。”
“爸爸答应我了的。”
“还有我陪着您呢,我们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逛街,一起睡觉。”
“我会很乖的...”
“真的...”
女人痛哭出声,将脑袋埋在餐桌之上。
男人泪水四溢,不敢去看妻子与女儿的眼睛。
“我吃好了,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男人望着关上卧室门的女儿,忍耐一阵,说出了今晚最长的句子。
“兰芝,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除了公司,都给你们。女儿...就交给你了。”
女人花了很久才克制住情绪,声音清冷道,“好,带着你的东西,滚。”
在别人无法看到的小屋之内,少女蜷缩在床上,床单已经被浸湿了一片。
做决定的那个人,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