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真想给他一脚，但瞧着他通红的眼睛，还是忍住了。
和前世所发生的的如出一辙，但时间线不对。
这事在前世，大概14年，也就是祖远结婚后四年才发生。
过程大差不差，就是时间人物略有区别，咱们的男二号小羽都原封不动的保存了下来。
苏杭本想过提醒他，但时间还远，就将这事藏在了心里，但世事难料，竟然提早爆雷了。
这事他能解决，但他不太愿意去求尔仲国。
尔仲国这个人他清楚，最是刚正不阿，清正廉明，让自己走他的后门，说不得被拿着大棒子打出来。
苏杭犹豫一阵，叹了口气。
“去掉货，厂子值多少？”
“1500多万。”
“货没法单卖？只能打包？”
祖远叹道，“没有能吃下货的渠道...”
“将近700万的货，就给你成本？咱们不能留下来慢慢卖吗？线缆又没有保质期。”
祖远摇了摇头，“我已经留了一部分了。但肯定不能全留下，你不知道，线缆也在改良，谁知道两三年之后，咱的线缆还能不能跟得上市场...”
“哦，是这样。”
苏杭喝了口已经冷掉的茶，点了支烟，“那这事最简单的解决方案，就是将货卖出去。”
祖远点了点头，“这批货砸手里的话，厂子也无法继续。如果能出，本身新厂这边的机器，技术都用最好的，老厂慢慢淘汰，也算是一个发展的路子。”
他将苏杭的茶水倒掉，替他加了热的，摇头笑道，“说出来好多了，这阵子憋死我了。”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上学也忙，再说了，我自己的事，我扛就是。”
“你扛得住个屁。”
祖远洒然一笑，“没事，我爹妈给我找了个好媳妇，爹妈也是开矿的，有钱的飞起，明年天气暖和了就结婚。”
“人家要是知道你背着债还能找你啊？”
“不让她知道不就好了。”
“真狗。长得咋样？”
祖远老脸一红，“还没见过面。”
“就烦你们这种包办婚姻。”
祖远与苏杭碰了碰茶杯，“这几年活的，纸...纸啥来着，哦哦，纸醉金迷的，其实啥也享受过了，要是能重新回归平静生活，还挺好的。”
“你是好了。”
“就是挺对不住这姑娘的...”
苏杭点点头，背债不说，祖远家里三个儿子，在将来的资源倾斜方面，怕是也不会给祖远太多了。
毕竟，这次伤筋动骨，挺疼。
苏杭长叹一声，“别几把煽情了，老子去求求人。”
祖远一怔，“你求谁啊？”
苏杭满脸无奈，“能有谁啊。”
偌大的办公室内，尔仲国戴着眼镜批示着眼前的文件，半个小时过后，杯中的水已经空了。
他伸了个懒腰，想起北区还有点尾巴没完结，笑道，“小林。”
市长秘书小林推门而入，眼疾手快的从尔仲国手中接过水杯，“老师，您昨晚睡了三个小时就起来了，要不这会睡一觉？”
尔仲国摇了摇头，“北区还有点尾巴，咱们出去一趟。”
小林无奈道，“师娘那边我没法交代...”
“你是我的秘书，还是你师娘的秘书？”
小林长叹一声，“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话您比我明白。”
“话虽不错，但我的身体，我比你更清楚。”
小林将茶杯放在尔仲国面前，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老师，那孩子还在外边坐着呢。”
“唔，坐了多久了？”
“早8点来的，到这会6个多小时了。”
“一直坐着？”
“中午那会去食堂吃了顿饭。”
“他又不是政府职工，凭什么去咱们食堂？”
“他在楼下科室认了个姐姐...”
尔仲国翻了个白眼，“这小兔崽子，他来做什么？”
小林能在尔仲国身边做这么久的秘书，自然不单是凭借两人师生的关系，“我了解了下，苏杭大概是想卖些铝制线缆给我们。”
“唔...他什么时候开始做线缆了？”
“产品肯定不是他的。”
“质量怎么样？”
“我看过资质了，是市场上最好的。”
“价格呢？”
“这个...他说得见您再聊。”
“呵，咱们先去北区。”
苏杭眼瞅着尔仲国从办公室出来，径直出了门，一眼都没看自己。
他心中憋闷，压住想要上前骂他几句的心思，气的喝了一口茶水。
老子给你茶叶喝完！
小林手中满满当当，一个书包，一堆文件，还夹了水杯。
“苏杭，走。”
“去哪啊林哥？”
“北区。”
苏杭怔了怔，心情瞬间好了起来，上前拿过书包，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林哥，我来我来。”
下了楼，在院子里围着车牌号为西x000002的帕萨特转了好几圈。
小林无奈道，“苏杭，这边。”
苏杭瞅了瞅大吉普，无奈道，“不开专车啊？”
尔仲国在车上仍在看资料，苏杭像只猴子似的折腾了半天，这位真正的同城一把手缓缓开了口，“屁股扎钉子了？”
“硌得慌，咋不开专车啊？”
“北区路不好走。”
“您那专车改过吗？我见座椅的颜色和材质有点好啊。”
“唔，我不懂这个。”
“您看什么呢？”
“唔，棚户区安置的方案。”
“刁民不少吧？”
“为了活着罢了。”
“您还真想得开。”
“你说，同城还有多少次这种机会？”
苏杭幽幽一叹，“没了。”
尔仲国眼中似有繁星，“是啊，就这一次机会了。”
“可是...尔叔叔，华国有多少同城，又有多少同城能有这次机会？”
尔仲国笑着摇了摇头，“眼前事，便是终身事，我为我可为，总是无错的。”
苏杭讷讷无言，最终化为一声叹息，他竖起了大拇指，“您是这个。”
尔仲国笑的非常开心，“说吧，找我做什么？”
“有两件事...”
“唔，桥后面的荒地？”
“这算一件。”
“特立独行到这个地步，你就不怕被人盯上？”
苏杭笑了起来，“咱上头有人啊，怕个啥。”
“人外有人。早些年...唔，那时你还小，但广场杀头，父母总是带你看了的吧？”
苏杭笑了起来，“那时候太小了，一点印象没有，后来听爸妈说过，游完街，广场上待了会就拉走了。是在湖湾枪毙的吗？”
尔仲国给了苏杭一个板栗，“八卦。时也，命也，给你讲这个的意思，你明白但听不进去。年少轻狂没什么，狂到没边界，离毁灭也就不远了。”
苏杭摇了摇头，“叔，不是这个理，我一不从政，二不涉黑，敬畏之心我也有。时代不同了，我清清白白的挣钱，清清白白的花钱，招谁惹谁了？在自己的城市里过的稍微好点，我还怕别人说三道四？”
“好一个不涉黑。”
苏杭老脸一红，“我还是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