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言气息稍微有些乱。
他能闻到桑梧洺靠近之后，身上那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或许是因为不确定，桑梧洺的动作很轻，一只手依旧摩挲着他的耳垂。
因为太痒，他忍不住发出了些许的笑声，桑梧洺抬眼看着他。
他身后是沙发，再前面则是电视的屏幕……他们进来的时候，四周只有微弱的照明光线，昏黄的灯光下，他近乎能看见桑梧洺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桑梧洺脸上带着些许的焦灼，又或者别的情绪，最后他稍微退后了一些，只是看着谢妄言，然后又低头轻吻了下他的脸颊，“继续打游戏？”
“不。”谢妄言稍微坐起来，他咳嗽了下，“看看相册。”
桑梧洺摊开那相册，和谢妄言一起看了起来——
“这是我刚刚毕业的时候。”他指着其中一张看着镜头的照片。
照片里的桑梧洺还是少年模样，穿着校服，对着镜头的时候脸上没太多笑意，再之后便是大学时候的一些照片，这个时期的照片多了不少，谢妄言目光停留了片刻，“你上大学之后突然爱拍照了？”
“给舍友当过模特。”
桑梧洺并不介意提起自己的过去，他顺着相册又翻了一页，“我在那家店打工的时候。”
照片里桑梧洺是一个侧脸，他似乎正在低头炸鸡排，没有注意到镜头，与高中时候的清瘦相比，露出的手臂线条已经有了成年人的结实。
谢妄言就这么一张张看完了所有的相册。
每一个他目光稍微停留久了一些的地方，桑梧洺都会开口解释那张照片的背景。
直到晚上11点半的时候，谢妄言稍微打了个哈欠。
“困了？”桑梧洺问。
谢妄言这会儿却莫名紧张起来……他也不是没在桑梧洺家里借住过，甚至先前也与对方同床共枕过，可或许是因为俩人终于戳破了那层窗户纸的缘故，他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哈哈，还好。”谢妄言又开始拿着手柄，“我还想在玩一会儿游戏。”
“那我陪你。”
“……”谢妄言心想，你明天不上班吗？
但转念一想，对方好像真的不是必须每天去公司报到。
谢妄言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地毯上打游戏，但是再好玩的游戏，也顶不住他和桑梧洺相继殉情，时间来到凌晨之后，谢妄言又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终于，桑梧洺开口——
“客房准备好了。”
“放心……”他看着谢妄言，“我可以等。”
被戳破了小心思，谢妄言也没半点尴尬，他支支吾吾的，“我只是想要学习一下。”
“学习什么？”桑梧洺好奇。
“……我们不确定一下位置吗？”谢妄言犹疑道。
这下轮到桑梧洺不说话了，“我们？”
“确定位置？”
他指着自己和谢妄言。
桑梧洺站起来，顺便也把谢妄言从地毯上拉起来，“洗澡去。”他推着谢妄言就往浴室走，“我给你拿衣服，别想太多，也别紧张，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谢妄言被桑梧洺推着往前走，来到浴室门前，他才扒着门框，“我只是还没适应……”他小小声道，“没别的意思。”
桑梧洺失笑，他抱着手臂，看着谢妄言，“我也没别的意思。”
“先去洗澡。”他伸手拍了下谢妄言的肩膀，“我去给你拿睡衣。”
等谢妄言乖乖走到了浴室里，桑梧洺便来到自己的卧室里给对方挑选睡衣，他拿了早前就特地为对方准备好的睡衣，放到了浴室外，这样谢妄言一打开门就能看见。
回到客厅的时候他又收拾了下相册。
看着摊开相册里的自己，桑梧洺突然笑了下，“恭喜。”他说。
他拿着相册回到自己的书房之中，把那些被自己剔除的照片全部一股脑塞进了抽屉里，有几张被他粗暴塞到抽屉里的照片就这么掉落在了地上。
桑梧洺弯腰捡起。
照片里的桑梧洺半身是血，旁边则倒着更多的人。
他的过去并非他自己讲述得那样，平静艰苦，说到底去世的姐姐与姐夫俩人都留下了一些遗产，为了保护自己和金川乌，他当然不会是什么大好人。
他把这些照片又塞回了抽屉之中。
又处理了片刻公事后，便听到了外面谢妄言走路的脚步声，他关上电脑，打开书房的门，走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在擦着头发的谢妄言。
对方穿着自己给他买的睡衣，大小正好。
“这是你买小的睡衣吗？”谢妄言看了眼袖口，“大小居然正合适。”
“专门给你买的。”桑梧洺接过谢妄言手上的毛巾，替对方擦着头发。
谢妄言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蓄谋已久的意思，“……专门给我买的？”
“总觉得，你可能还会来。”桑梧洺淡淡道，“不来也没什么关系，我总是喜欢做很多准备。”
谢妄言抬眼，刚想要琢磨一下桑梧洺这话的意思，便被毛巾盖住了脑袋，“明天几点的课？”
“……你不是最清楚？”谢妄言嘟囔，他发现桑梧洺好像对他的课程表了如指掌。
“担心你有临时的安排。”桑梧洺又道，“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时候不早，早点睡。”
桑梧洺家里的客房，谢妄言也算是熟门熟路……虽然之前是有些紧张，可当真的知道自己今晚是住在客房之后，谢妄言心底又有了点莫名的，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情绪。
这念头转瞬即逝，他踩着拖鞋，便打开了客卧的门。
桑梧洺只是站在那儿，“晚安。”
“……晚安。”谢妄言刚准备走进去，就感觉到桑梧洺拿走了自己盖在头上的毛巾，然后稍微侧头，在自己的唇角落下了一个轻吻。
“晚安吻。”桑梧洺笑道，“明天我会准时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