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韩玉虽然只带了丁冲刘丈,高渡三人南下,但身为韩玉亲卫统领的丁冲,不可能丝毫不做防备。
他们从小河村出发之时,丁冲就已经挑选出二十位武艺高强的亲兵,让他们作寻常百姓打扮,始终跟随在他们一同上路。
他们之间有专门的联系方式,韩玉知道此事后也没说什么。
眼下,费满就被其中三人,带到了一处民宅之中,此处较为偏僻。
是他们三人暂时租下来的,另外的人,有七人还在枫林府,另外的则是已经去了贡西,提前去打点了。
费满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此时的他已经醒来,得知自己竟然没死十分惊讶。
他的左眼像是被缝了起来,皱皱巴巴的看上去很恐怖,穿着破旧的衣服。
满头白发,身上被大火熏的黢黑,十分瘦弱,看上去犹如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可他的实际年龄也不过五十出头而已,费满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求饶。
就这么坐在椅子上,闭上一只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份从容,倒是让看守他的三人有些另眼相看。
突然,院子的大门被人敲响,而且很明显是重三下,轻两下。
“定然是统领到了。”
其中一人说着,立刻去开门,一打开见不止丁冲,韩玉也在,正要跪下行礼,被韩玉抬手打断。
“好了,不用行礼,进去。”
韩玉可没工夫在此浪费时间,说着就往里面走去。
高渡并没和他们一起,他被韩玉留下断后,防止被人跟踪监视。
“参见王爷。”
随着韩玉进入大堂,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的费满。
三名亲兵则是马上给韩玉跪下行礼。
“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此时,坐在椅子上的费满已经睁开了那只眼睛,目光死死的看着韩玉。
“你是王爷?”
他的嗓音十分沙哑。
“不错,本王乃是武朝的一字平天王韩玉。”
说完,韩玉给了丁冲一个眼神。
丁冲会意,立刻上前将绑在费满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
费曼当即扶着椅子,颤颤巍巍的准备站起来,他双腿残废多年,右腿还稍微好些,左腿几乎是彻底废了。
行走都十分艰难,平日里都是拄着拐杖,艰难的一点点挪动。
“一字平天王韩玉,我听过你的名字。”
最终,费满还是没有站起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而后忽然看向韩玉一笑。
那副神态,给韩玉的感觉还颇为洒脱,一点也不像是要寻死之人的样子。
不由好奇的盯着他看了会儿。
“我听说红玉楼的那把火是你放的,就是要自杀,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像。”
费满淡淡一笑,说道。
“不瞒王爷,在下本是要寻死的,因为看不到任何希望,但是此时在下又不想死了。
因为遇到了王爷,在下身上还有血海深仇未报,否则也不会苦苦忍耐如此多年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顿时变的森然,像极了一个欲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哦?说说看,为何遇到本王后就不想死了,你又如何确定,本王能帮你报仇?”
虽然二人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韩玉对他的兴趣越来越大。
费满虽然看上去邋遢狼狈,但脑子十分清楚,说道。
“王爷既然花费如此大代价救出在下,想来是从某人口中得知了在下的情况。
当今朝廷和六族之间迟早会分出一个胜负,所以王爷的目的显而易见,想让在下帮忙对付费家。
这算是在下对王爷仅有的价值,在下仇人正是费岳,他如今是费家族长,故而也可以说,费家是在下的仇家。
因此在下在帮王爷做事的过程中,就是在报仇。”
“啪啪啪。”
韩玉满脸欣赏的鼓掌。
“好,不愧是曾经差点当上费家族长的人物,当初费家长辈夸你有腾龙之姿,倒也没有夸大。
若是将本王换成你,是没有多大把握能够坚持到现在的,你所言没错,本王救你出来,就是想让你帮忙对付费家。”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本来韩玉还想好了不少说辞,眼下看来已经没有用处。
这个费满,的确是极度聪明之人。
“王爷,这些年来,在下忍辱负重,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毁掉费家。
原本在下丝毫希望都看不到,可现在见到王爷,在下认为机会来了。”
说到此处,费满的神情变的有些恍惚,而后缓缓开口,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也不管韩玉要不要听。
“自从在下记事开始,家母对在下的要求就极为严苛,家母虽出身青楼。
但她的见识远非一般女子可比,他帮在下找最好的老师,带着我东奔西走见识大好河山。
时常告诫小的,有朝一日我是要回到费家的,决不能丢了费家的脸面。
所以,在下自小学习便极为刻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通过科举一展胸中抱负。
对于费家,我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归属感,十二岁那年,在下和家母被接到灵越山。
在那,在下接触到了更多书籍,于是便一股脑的扎进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靠自己,帮家母正名!
幸运的是,在下的天赋还算不错,受到了我父亲还有族中其余长辈的看重。
但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去当什么费家族长,我只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他日考取功名带我母亲离开那地方。
可让在下万万想不到的是,在下的一再忍让,却让费元变本加厉,甚至害死了我母亲。
更是将我推下山崖彻底残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不争而引起的。
之后他将在下打入地牢,用一切手段折磨和羞辱我,族中那些长辈,自费岳当上族长之后,对我的态度也彻底变了。
从那时候起,在下就发誓,今后余生活着的唯一目标,便是彻底毁了费家。
但是在下没想到,费岳竟是歹毒到了如此地步,将我困在红玉楼,还用那些女子来羞辱我的母亲。
加之我已年过五十,自觉此生报仇无望,便想着一把火烧了那地方,去九泉之下寻找我的母亲。”
这些话,都是费满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而他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