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基与钱槐紧张的看着贾环进去,双手紧握拳头,成败在此一举了。
贾环正在人流中走着,四周的考生都兴高采烈的往前走着,有相熟的考生在那里边走边匆匆攀谈几句,毕竟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赶上恩科,实在是自己的幸运,真真有赖那锦霞公主。
有一考生,看起来就不甚妥当的样子,与谁人也不肯攀谈,周围似乎也无人认识他的,只管贼眉溜眼的往前走着,见了贾环过来,边走边悄无声息的往贾环处靠着,似是认识贾环,倒是贾环没有注意到他。
眼看着那人就要挨上贾环,不等得手,正全神贯注之时,被一人亲热的拍了拍肩膀,搂了上来。
那人吓了一跳,心道这京城内自己并没有熟人,可是谁呢,疑惑的往旁边望去,早已被人扳住头悄声说道:“噤声,跟着我往过走。”
说着,就带着那人往贡院相反的方问走去。
那人急了,挣扎着颤颤的声说道:“你究竟是何人,我是要下场应试的,你切莫害我。”
听了这话,制住他的人不禁噗呲一笑,讥讽他道:“果真嗑瓜子磕出个臭虫来,我给你面子,你倒是不给自己脸面。兄弟,实话与你说了吧,你的事儿犯了,且好生跟了我去,叫嚷出来,只怕你家里也担着干系。”
那人一愣,须臾之间,贾环已然高高兴兴的背着包袱进去了,门口正被查验着有无违禁的物品。
他见了不禁长叹一声,果真是时也命也,早知如此,就不轻易与人做了交易,如今连自己的前程也一并搭上,叫他自己说什么好,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一声,转眼间就被人拖到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那里正停着一辆马车,厢车被篷布盖的严严实实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人。
大汉一把将那人拖了厢车里,跟着自己坐在马车外面,拿起鞭子来狠狠地抽了一鞭呆立在那里的枣红马,枣红马一声嘶鸣,带着马车往贡院相反的地方一径驶去。
贾环考过三天贡试,精疲力尽的趴在笃思园里间暖暖的大床上半天不肯起来,一会儿就坦坦然进入了梦乡。
贾母等人虽想急迫的知道贾环考的如何,可是见贾环一脸疲惫地模样,也不能拉起贾环就问,只得按下焦急的心思,等着贾环醒来。
唯独兰夫人、彩霞、彩云看了贾环熟睡的模样不禁黯然泪下,又不是自家没有银子,做什么要环哥儿这么拼命去。
荣禧堂里,贾母坐在塌上微闭着眼睛,手里拣着佛豆,每拣一粒豆,便宣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她的面前已然拣了大半匾额的佛豆。
邢王二夫人对望一眼,侍奉在邢夫人旁边的凤姐儿微微摇头示意王夫人不要多说错说。
王夫人如何不知道,只是终究心痒的难耐,遂笑道:“东府多年前时,敬老爷就曾中过进士,虽不甚靠前,毕竟也是一个同进士,如今只看环哥儿怎样了。”
话音刚落,被贾母脸色阴沉的打断道:“不会说话的且不要乱讲,将环哥儿与东府的老爷胡乱攀比什么,他又不去做什么道士。”
这话出来,连着惜春也听了不甚舒服,在那里扭了几扭,倒也没有说什么。
王夫人被贾母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险些将手里的佛珠捻碎。
还是凤姐儿知机,见情势尴尬,遂赶上前与贾母笑道:“老祖宗怎么拣佛豆也不叫上我们,孙媳也想着积些福德,给巧姐儿将来也攒些福报。”
贾母方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你个猴儿倒是乖觉,刚刚我在这里拣了半日也不见你动地方,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我拣,现如今又赖到我的头上,真真岂有此理。”
凤姐儿赖着笑道:“刚刚也是看到了的,只是不知佛豆多少,心想万一这佛豆不够拣呢,只能劳苦了老太太了。我们可都是最孝顺的,有个好的也得先紧着老太太来不是么,故此这佛豆自然先紧着老祖宗拣。结果老祖宗拣来拣去,竟是又拣出了一笸箩来,鸳鸯还在后面准备着,料想着也是多了,因而我竟要与老祖宗讨个恩典,只当让我们积个福报吧。”
贾母失笑不已,指着凤姐儿笑了半日,耐不过凤姐儿的磋磨,遂与鸳鸯说道:“既是你二奶奶要积福报,这又有什么说的,想来大太太和二太太她们也一个想头,就拿些佛豆和簸箩来这里,拣完了佛豆,积攒起来,积的多了煮好了散给穷人们吃。”
鸳鸯笑着点点头答应了退下与丫鬟们自去准备着东西。
贾母又与元春、迎春、惜春等说道:“你们几个都是会写字的,不如就替我回去写些心经,赶着来日送到寺里供奉。”
元春等人都忙站起来听住了。
凤姐儿笑道:“再过几日环哥儿就蟾宫折桂了,到时候咱们正好拣了佛豆煮熟了借着名义散给外面的人结善缘。”
贾母最爱听这话,笑道:“要不就说凤丫头会说话呢,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只看今年吧。”
王夫人听了脸色不好看起来,只顾低头在那里一个劲儿的默念佛经。
一时鸳鸯拿了豆子和笸箩进来,众人洗了手,点上香,捧过豆子来。先念了佛偈,然后一个一个的拣在一个簸箩内,每拣一个,念一声佛。
拣完了,交给鸳鸯收着,待看了榜,将佛豆煮熟了散给穷人结善缘。
因见宝玉不在,贾母遂问道:“宝玉去哪里了,我还想着让他积些福报呢。”
元春笑道:“湘云在宝玉那里坐着呢,两人咕咕唧唧的不知在算计什么。”
凤姐儿笑道:“她们两个再不要到一块儿去,一去不知生出了多少事情。”
贾母大笑:“可不是,常日家我就说她们两个小孩子能够玩到一块去,看着倒也亲密,本以为……”
说到这里,贾母忽的截住了话头,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