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世界的层面上,李楚生面对的是并非简单的恐吓或是凡俗的经济纠葛,而是关乎修为与颜面的道途争端。即便是饱读道书、深谙世故的墨兰芳,此刻亦感到一阵阵头昏脑胀。
墨兰芳问道:“你对此有何对策?”
李楚生神情泰然地道:“黄贺斗这类自诩江湖豪杰之辈,最重脸面,他所图的不过是逼我就范,向他低头认输罢了。”
“只需我示弱臣服,他便不敢触动我双亲的安息之地。”
“你替我拟一封书信告知他,两周之后,我会亲自携仙宝与礼金上门,拜他为师,以此化解此事。”
李小颖虽心中满是不甘,但仍咬牙坚定地回应:“哥,咱们修道之人懂得进退有度,一时低头并无不可,心中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李楚生并未直接回应,只是淡然一笑,安抚着妹妹:“小颖听话,此事自有哥哥解决,你先安心在家静养几日,待我料理完此事,再为你寻一门仙道学府进修。”
用罢清晨的灵膳后,李楚生本欲驾御飞剑前往宗执法堂,无奈脚踝伤势严重,犹如裹了层层符篆禁制般无法行动,只得让墨兰芳代行驾驶之责。
车辆离家之际,墨兰芳终究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绝非轻易低头之人,快说,你究竟在酝酿何种计策?”
李楚生目光一沉,语气冷冽:“两周,一共十四日之内,我会施展浑身解数,务必摧毁黄贺斗的采石场生意!”
“根基一旦倾覆,群猴自然四散,只要断了他的财源,对付他自然手到擒来!”
提到情报,得益于前生深厚的商业经验和修炼界的洞察力,李楚生对黄贺斗掌控的采石场生意洞若观火。这类生意虽然获准开采即能获取巨额利润,但在交通不便的现世,却受制于地理限制的瓶颈。
如黄贺斗这般修为低微、混迹世俗的恶霸,并不具备涉足建筑和地产仙业的智慧,只能依附于某大型仙材供应商生存。
李楚生只需找出这家供应商,设法截断黄贺斗的供应渠道,那么黄贺斗必然只能守着一堆废铜烂铁,坐视产业衰败直至消亡。毕竟,要把砂石运送到珠州之外贩卖,运输成本甚至远高于砂石本身的售价。
车辆停在了宗执法堂外,李楚生在墨兰芳的扶持下一步步走进陈采薇的办公室。刚想敲门,却发现陈采薇已换上了便装,提着法宝袋准备外出。
见到李楚生脚裹仙术治疗的布条,面色惨白得如同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陈采薇不由得心头一紧,惊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楚生苦笑一声,坦然应答:“不过是遭了敌人暗算,但并无大碍,尚能应对一二。”
陈采薇立刻将李楚生引至座位上坐下,关切地询问:“你来找我,并非是要我帮你处理一起凡间的纷争?”
“实则是希望你能运用职权,助我查探一人。”
“哪位?”
“斗金采石场的主人,黄贺斗。”
随后,在陈采薇的办公室内,李楚生详尽叙述了自己赴牛背村的经历,以及如何逃脱追杀返回的过程。听完李楚生的一席话,陈采薇不禁对他肃然起敬的同时,也为黄贺斗的行为感到愤慨不已。
墨兰芳愤慨地向陈采薇提议:“采薇,你就不能利用职权,将那黄贺斗依法惩治吗?”
思索片刻后,陈采薇面带一丝无可奈何地道:“在昌平县乃至整个蓉城秘境之中,我自当确保你的修炼平安无虞。”
“然而牛背村落位于外域,非我权限所能及,并且我身为一名小小的修士代表,力量微薄。故此,还望你能理解其中之难处。”
陈采薇并未因一时冲动而做出决定,她的稳重大度与深思熟虑显露无遗。
李楚生愈发认为,若能请陈采薇作为自己的道侣兼助手,那么今后无论是面对何种修行之事,都将事半功倍,犹如游鱼戏水,自在如意。
遗憾的是,世事往往难遂人愿,陈采薇的心意却如同那流水般难以捉摸。
陈采薇微微沉吟,随后言道:“黄贺斗所在的地域太过遥远,我无法调动有关他的修炼记录。但是有位前辈,必定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哪位前辈?”李楚生急切地问道。
陈采薇取出灵符纸与灵石笔,一边书写一边解释:“她名叫陈婧,早年乃是歌舞坊的坊主,后来因应天地法则变迁,将其坊改修为交际舞的仙缘会馆。”
“对于珠州乃至周边诸省的修真商人情报,陈婧可谓是了如指掌。”
话毕,陈采薇将书写的地址递至李楚生手中,“你只需拿着此笺前往,告知她是由我介绍,想必她定不会让你为难。”
“多谢陈姑娘指点!”
陈采薇的家族曾是珠州最大的修炼世家,虽如今家道中衰,但仍存有深厚的人脉资源。
李楚生此次前来拜访陈采薇,也正是看重了这一人脉优势。
正当李楚生准备离去之际,陈采薇突然开口喊住了他:“且慢,今日恰好空闲,我陪你一同前去吧。”
陈婧为人谨慎,不愿轻易见外人。因此,为了避免嫌疑,李楚生安排随行弟子墨兰芳先行驾车返回宗门,自己则由陈采薇驾驭飞剑法宝,疾驰向珠州主城。
从县城通往主城的路程虽有一小时左右,但由于山路曲折崎岖,他们乘坐的飞剑法宝反倒是比寻常遁光更快捷。
抵达主城之后,眼前的景象令人赞叹不已:大道宽阔平整,街道洁净整齐,周围更有配备了灵力驱动升降梯的大楼耸立,街头巷尾间,时不时可见到驾驭飞行法器穿梭而过的身影。
李楚生不禁感慨万分:“日后若有闲暇时光,我定要在此购置一处宅邸,此处居住既舒坦宽敞,又安全稳固。”
陈采薇如数家珍般介绍道:“主城内普通的修炼居所售价仅需数百枚灵石,靠近城中心区域的修真别院,也只需要一千二百枚上下。”
“我建议你购买修真别院,那里不仅安全系数极高,还能结交众多修真界的挚友。”
在修行界中,像这样仅仅需要千余枚灵石的代价,可谓相当低廉。陈采薇见识广博,眼界非凡,再次令李楚生心生敬佩之情,忍不住出声道:“陈师妹,不如你就随我一起修行吧,我愿意赠送你一座修真别院,其余要求任你提!”
陈采薇听罢,轻轻一笑,调侃道:“你这般言语,倒像是在收养仙子一般。不过如此丰厚的条件,要在世俗间找个伴侣的确并非难事。只可惜,我对于俗世钱财这类身外之物,实在是提不起丝毫兴致。”
飞剑法宝缓缓停在了一座类似宫殿般的三层建筑前,牌匾之上书写着“莫斯科郊外舞厅”的字样,并配有俄文字样注解。
还未踏入其中,李楚生便已能远远听到传来的阵阵悠扬乐曲之声。
就在他欲迈步入门之时,却被陈采薇轻轻唤住:“走后门。”
李楚生随即与后门守卫的修士打过招呼,不久便有人引路引领他们二人进入了这座名为“莫斯科郊外舞厅”的仙缘会馆之内。
三层秘境廊道尽头铺设红霞绸缎,直至一间宏伟宫室,李楚生推开两扇镶有阵法禁制的沉香木门,赫然见得室内一袭开衩至臀、绣满金线玫瑰图纹的紫色华贵仙袍女子,她体态丰盈,韵味撩人,手中握着一只灵晶酒盏,轻啜着那甘醇的紫霄仙酿。
近五百平方米的空间内,置放着修炼法座、仙茶案台、七弦古琴以及一方书写着天机秘篆的丹青书桌。乍看似是一处炼道接待之所,然而一侧竟摆设了一张巨大云床,旁边还嵌有一间以稀世琉璃打造的洗浴秘境。令人惊奇的是,床头几上陈列着些来自未来世界的奇异法宝,显然是用来应对修行者们的情感纠葛。
幸而在万载之前的东华历一九七八年初,已废除了凡俗间的“男女淫乱”之罪。不然单论陈婧这般纵情恣意的生活态度,只怕早已历经生死轮回不止十次。
“采薇师侄,今日怎有闲暇光临师叔祖的洞府?”陈婧莲步轻移,酥胸半露,媚态横生,毫不掩饰自身的风韵妖娆。
“师叔祖,我一位同门好友欲向您请教些许事情。”陈采薇挡在李楚生与陈婧之间,面含愠色地答道。
陈婧贴近李楚生,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笑意:“这位同门好友,可是你的双修伴侣?抑或是寻常的同门好友?”
即便是李楚生久经世故,面对陈婧如此诱惑,亦不由得心头微颤,气息紊乱。
关键时刻,陈采薇适时挺身而出,挡住陈婧的目光,神情严肃地道:“只是寻常同门。”
陈婧旋即换了副表情,慵懒地翘起二郎腿坐在云床上,“想要获取情报,须付出五百块极品灵石。”
“你……”陈采薇黛眉紧锁,愤愤地质问道:“我们如今正在培养感情阶段,明白了吗?”
陈婧依旧嬉皮笑脸地道:“瞧我家这位貌美如花的大侄女,身旁追求者定然不在少数。姑奶奶我可是靠着贩卖情报度日,岂能随意就给哪位修士提供免费咨询服务。”
为了不让陈采薇陷入困境,李楚生主动开口与陈婧交涉:“陈师叔祖,弟子想询问关于黄贺斗的一些情报。至于价钱,我们可再商议。”
“一千块极品灵石。”陈婧眼皮未抬,冷漠地回应:“黄贺斗此人乃修行界的败类,透露其身份信息的风险极大,低于这个价码恕难从命。”
李楚生不禁面色微变,颇为不满地反驳道:“区区一千块极品灵石购买并不重要的情报,师叔祖此举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陈采薇果断将李楚生拉到一旁,无奈地道:“她是故意针对我的。”
“师侄,实不相瞒,李楚生已然成为我的双修伴侣,现如今他遭到了黄贺斗的欺凌,我必须替他出头。”
闻此言,李楚生对陈采薇充满了感激之情。陈婧收敛起玩笑之意,语气骤然变得冷厉:“原来你就是那个在牛背村令黄贺斗颜面扫地的李楚生?”
李楚生震惊不已:“师叔祖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陈婧轻笑一声,随手拿起床头那只神秘的小盒,在陈采薇眼前晃了晃:“身为情报贩子,这是我赖以生存的手段。至于如何得知的,恕不能告知。”
陈采薇脸上泛起一丝娇羞之色,但仍竭力保持镇静道:“近日正逢双修结缘之际,所以这些法宝对我们来说并无用处。”
李楚生望着陈采薇与陈婧二人,瞠目结舌,暗自感叹:这番谈话内容,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在修炼盛行的七十年前,任何女子身着裙装露出膝盖,便会引来诸多修行者的议论纷纷。
而陈采薇与陈婧之间的交谈内容,足以引来世俗修真者的严厉制裁,甚至可能遭受化清池的沉渊之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