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夏锄禾很快去而复返,她如同昨天的夏锄禾一样,给老人们支小桌摆饭。
夏锄禾费力地用筷子夹菜。她想说话,嗓子却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
夏锄禾忍不住想,她昨天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会帮其他老人带饭?
不是可怜,不是同情。
她清楚地将副本和现实区分开,她知道副本中的人,哪怕是老人,年轻时也不一定做的全是好事。她只是想用光明正大的理由翻所有人的柜子,查找线索。
那今天呢?
这个年轻的夏锄禾为什么要做好事?模仿自己吗?
夏锄禾用筷子沾着汁水在桌上写“你是谁”。
年轻的夏锄禾看老人吃完饭,随手用抹布将桌上的脏污抹掉,收起小桌。
夏锄禾回忆昨日的情景,老人有在小桌上留信息吗?她想不起来,完全没有在意。
好在,年轻的夏锄禾今日仍把她带出了楼。
坏消息是,自己的同伴也全部变成了老人。虽然外表衰老了,但夏锄禾知道,那是自己的同伴。
“啊啊——”王琰急得直喊。
“老大,我能说话,但是她们听不懂。”黎秋生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年轻的夏锄禾指着黎秋生问:“她在说什么?”
年轻的黎秋生歪了歪头:“呃……该死的癞蛤蟆,诅咒你永远吃不到天鹅肉之类的,诅咒?她从早上就开始嘀嘀咕咕地骂人。”
不管这些年轻人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们沿袭了夏锄禾等人的做法,没有贸然对老人们下手。
进副本的另外四人组就惨了,有三人最终决定下手,只有一人犹豫着不敢动手。
年轻的夏锄禾用蜂鸟做了一场转播,老人们趁机观看。
“赵焕,我们在外面等你,你给他们编个美梦吧,省得我们自己痛苦。”说话的人也发觉了老人和护工之间的感觉连通。
赵焕道:“你们真的想好了吗?我担心除了感受,生死也是连在一起的。”
“没事,让我的傀儡先动手,开始吧。”
说话的人拍了拍右侧人的肩膀,被拍的傀儡毫不犹豫地对老人下手,甚至不需要赵焕编织一场美梦。
老人死亡,傀儡脱离副本,在脱离之前他轻声道:“安全。”
“你看,我就说没事的,我用傀儡异能试探过多少次危险了,从来没失手过。而且你也见到了,文件是小树亲自从资料室偷出来的,绝没有假。赵焕,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赵焕犹豫片刻:“我怕疼,想想还是有点害怕,我等七天后自然脱离。”
“好吧,出去后老地方见。”
赵焕抬手,老人们陷入沉睡,脸上挂着奇异的微笑。
另外两人手起刀落,一刀封喉。随即,两人露出狂喜的神情,脱离副本。单从表情看,他们获得了非常值的奖励。
年轻的黎秋生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顾虑?实在不行,我第一个尝试。”
年老的黎秋生:“啊啊啊啊,我就是个蠢货,我怎么那么蠢!我以后再也不随便说话了!”
年轻的黎秋生皱眉:“她真的好爱骂人啊,我能把她的嘴堵上吗?”
年轻的李月劝她:“算了,她走不了路,手上也没力气,再不能说话,憋都要憋死了。”
……
在年老的那波人眼中,蜂鸟转播的画面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一具脸色发青的尸体旁,并排躺着三个疯狂挣扎的老人。然而三个年轻人却对老人的挣扎视而不见。
当尸体的脖颈被划开时,老人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在体力和能力的绝对压制下,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其中两名老人的脖颈同样被划开,当鲜血飚出的刹那,老人的身体奇异地出现一种返老还童的状态。
银白干燥的头发渐渐变得柔软黑亮,皮肤上的褶皱渐渐被抚平,面部的斑痕淡化消退,浑浊的眼球渐渐变得清澈——无光。
那是一双年轻的,死人的眼睛。
年轻的进化者对此毫无察觉,包括赵焕。赵焕只是嘀咕一句:“奇怪,怎么没什么血。”
……
年轻的进化者们找了另一个办法,她们决定与赵焕合作,将那几具老人的尸体一同送往殡葬区,再次寻找关于姓名的线索。
这次尝试自然又是一次无功而返。
进化者们一时间陷入僵局。
然而年老的李月却在看到视频中,溅在窗户上的血后,有了个传递消息的想法。
之前她的金主不知是出于恶趣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偶尔也会使用一种不那么直接的消息传递方式。
比如,借助基地内投入房间的灯光。
李姐食品店的窗户上贴了一层薄纸,太弱的光线透不进来,而太强的光线能在地上透出亮点。她的金主有时候会直接操控基地内的灯光,利用灯光变化在店内投出点阵,而点阵可以翻译成文字。
据说,这是根据以前的盲文简化而来的一种交流方式。虽然能表示的字不多,但日常交流足矣。
目前可以确定,副本会屏蔽老人之间的对话和文字,说不定密码或其他独特的交流方式有用。
李月只祈祷一件事——希望年轻的那人真的复制了自己的一切,不然即使她拼出消息,也没人能看懂。
经过简短的交流后,李月确定,她们迫切需要传递的消息有两条——
我是你。
如果杀我,你也会死。
李月决定将纸片贴在窗户上,从而在地上投出阴影。这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夜晚的护工会让她陷入沉睡,因此她只有清晨一小段的自由时光。
由于点阵是光透过窗户被蒙住的部分产生的阴影,为了方便年轻的李月辨认,年老的李月需要按照翻转的格式贴小纸片。
她用昨晚藏起的米粒做黏合剂,在窗户上按照位置贴下六个点,意思是“我是你”。
李月祈祷,年轻的进化者一定要认出这些字啊。
副本进展到第五天,年轻的李月推开房门,一眼看到窗户上沾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