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茶视线收回,往纳兰良翰那边看过去。
“什么东西!”只见纳兰良翰被吓得声音都颤了颤,他面露嫌弃的看着面前桌上的东西,眼中的厌恶之意浓郁得要将人淹没。
不仅如此,纳兰良翰还手捂鼻子,另一只手不断地扇着。
李公公见状,忙递了手帕过去。
一旁的宫女,也在李公公的示意走上前,用扇子轻轻扇着。
崔灏已经将东西打开,见纳兰良翰质问,他道:“陛下,这是一只死去多时的狐狸。”
此言一出,殿下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心下好奇不已。
唯有太傅府一行人,他们不可置信的朝崔灏看去。
无奈他们没有皇上口谕,所以不能上前。
明明是国公府通敌叛国的罪证,怎么就变成一只死去多时的狐狸?
宋太傅想不通,宋典章更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错,宋铭邑三兄妹亦是一头雾水。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宋太傅心里已经没了底。
宋典章这里,亦是有些慌了。
按照他们的计划,当包裹打开,里面呈现的必是国公府通敌叛国的罪证。
届时,天子勃然大怒,便是对国公府的问责。
在人赃俱获的情况下,国公府纵是清白的,也是百口莫辩。
入狱,抄家,流放,砍头……,便是国公府的下场!
可宋典章等人千算万算,计划万无一失,唯独没算到陷害国公府通敌叛国的罪证,到了这紧要关头,竟会变成所谓的狐狸尸体……
这一刻,宋典章真的慌了,他朝国公府一行人看去。
不知为何,宋典章隐隐觉得,太傅府的计划,国公府是知情的。
知情却不拆穿,还特意陪他太傅府演了这一出好戏。
宋典章不敢往下想,越想心里越没有谱,越想越觉得自己接近真相,越想越觉得他太傅府完全就是被国公府玩弄于股掌之中。
没来由的,宋典章忽而想起与他和离回到国公府的崔冉。
莫非,崔冉并非大限将至,而是这一切,不过是国公府对付他太傅府的计谋?
宋茗绾敏感的察觉到事情似乎超出了她们的可控范围,她手放在桌下,准备算一算。
可她手都要被掐出血来,对于今晚之事,却是半点也算不出来。
唯有赵姨娘,她作为当局者又作为局外人,对一切计划一知半解,并不知内情。
她只知道,国公府一倒,她赵氏一族的血海深仇,终是得报。
昔日高高在上踩在她头上的崔冉,也将成为阶下之囚。
而她,亦会在崔冉临死之际,去见见她这位昔日的主母。
亲口将崔冉被夫君蒙骗,三个孩子年幼早夭,替她这人微言轻的妾室养孩子的真相!
纳兰良翰早已别开眼去不多看一眼面前的东西,只听他问道:“你那父亲书房的院子里,为何要埋一只狐狸?”
崔灏并未隐瞒,如实答道:“我儿子衿幼时出事伤了脑子,醒来后便痴傻了。这些年遍寻名医,都无济于事。就在我们准备放弃,听天由命时,转机却出现了。”
“南街生杀予夺,我想陛下定有耳闻。我国公府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拜见了生杀予夺的老板,求她救救我那痴傻的儿子。”
崔子衿一事,在当年可是闹得极大的。
只因崔子衿是国公府独苗,又因他小小年纪便已是东岳难遇的天才。
可就是这样一位天才,却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出了意外……,是令人唏嘘不已。
纳兰良翰并未出声打断崔灏,只是眼神示意其往下说。
崔灏得到暗示,便继续往下说:“我国公府对于生杀予夺老板救子衿一事,原是并不抱太大希望的。可能是上天怜悯,竟真的有了能救我儿子衿的法子。”
“这法子,便是要找到一只生活在深山里的狐狸。”
纳兰良翰为首的众人听到这里,好奇心已经被提了起来,恨不得崔灏赶紧往下说。
崔灏倒是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狐狸我们找到之后,便是神姑娘在我儿子衿与狐狸之间作法。待作了法,便按照神姑娘的吩咐,将那狐狸尸体埋在了父亲书房外院子里的银杏树下。”
“当时问了神姑娘,她是这么说的:父亲是国公府的顶梁柱,子衿则是国公府的传承人,由父亲来滋养那狐狸的尸体,有助于帮助子衿唤醒沉睡的一魂一魄。”
纳兰良翰听到这里,正是好奇的他便问:“可奏效?”
话是这么问,可那双眼睛却是早已经朝跪着的崔子衿看了过去。
一个人变化是否明显,只要用心观察,定能发现不同之处。
且那崔子衿从前一直是痴痴傻傻的,今日倒是有了不同往日之处。
崔灏面上眼里的高兴瞒不过纳兰良翰,他朝纳兰良翰跪下:“多谢陛下关心,我儿子衿,他那沉睡的一魂一魄已经唤醒。他如今,已是正常人,”
此言一出,以纳兰良翰为首的众人皆是不可思议。
纳兰良翰看向崔子衿,当即道:“崔子衿,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否正常,一看便知。
崔子衿缓缓抬起头来,他迎上纳兰良翰审视的目光,坦然接受其的打量。
于纳兰良翰而言,包裹打开,里面并不是罪证,只是一只狐狸的尸体。
这一刻于纳兰良翰这个君王而言,他心中竟不是失落,而是庆幸。
庆幸国公府并未通敌叛国意图谋反,庆幸他不会失去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国公府满门忠烈,及对他这天子有多忠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已经驾鹤西去的老国公,当年力排众难,推举他为太子,子承父业的崔国公从老国公手中接下重任,一路扶持他这个母族微弱不值一提且不被众大臣承认的太子坐上皇帝之位。
等他坐稳皇帝之位后,便功成身退,从不居功自傲以天子恩臣的身份要求加封加赏。
便是连崔灏的大理寺卿一职,亦是崔灏凭借自己之力所得。
与那因曾做过他老师就拿乔摆谱的宋太傅比起来,崔国公简直是忠臣的模板。
想来,密函也好,今日刺客事件也罢……,定是有心人栽赃陷害,要借他这天子之手,除掉国公府。
纳兰良翰已经意识到此事的非同一般。
“果然是好了的。”纳兰良翰不再看崔子衿,他只是朝殿下坐着的神茶看去,不忘将橄榄枝抛出去:“神姑娘,只要你愿意入玄学宗授课讲学,无论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哪怕是你九五之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