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贼拿赃,凡事讲究证据,而不是空口无凭,胡说八道。”宋典章面露不悦的瞪着神茶,”神姑娘,这可是在宫里,你可别……”
“爱卿,不得对神姑娘无礼。”纳兰良翰不开口尚可,这一开口,妥妥的告诉宋典章,无论神茶说了什么,只要她高兴,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宋典章正在气头上,听了纳兰良翰这话,他就跟吃了苍蝇一般。
即便不情愿,面对不可违的皇命,宋典章终是低了头:“是,陛下。”
纳兰良翰也不理会宋典章,他只是朝神茶看去,“那赵姨娘身份,怎么有意思了?”
“不想说了,你不是让锦衣卫去查了吗?时间问题而已,你早晚会知道。”神茶本就不急一时揭晓太傅府那些阴暗见不得光的事,她此举不过是让太傅府自乱阵脚,露出狐狸尾巴。
“等真相大白的时候,还请陛下别念在宋太傅曾是你老师的份上,对太傅府从轻处置的好。”神茶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心里的珠子,“不然,偏袒太傅府,只会寒了国公府的心。”
纳兰良翰亦不是傻子,以他对神茶的一知半解,这可不是个多管闲事的。
既然多管闲事,硬要在太傅府国公府之事上横插一脚,那说明……
纳兰良翰思及此,他看向神茶的眼神,更多了一分拿捏与势在必得。
神茶这一插手,宋太傅慌了不说,就连其他人也都心思各异。
神茶和她的生杀予夺铺子在京城有多出名,自不用多说。
既然神茶都亲自盖章宋典章宠妾灭妻,杀妻之子,用妾室之子取而代之……,想必从前塑造的爱妻深情人设,也都是假的。
不知道宋典章此时此刻,慌不慌,怕不怕。
毕竟一旦神茶所说之事真是真的,只需等待证据充足,便能让宋典章身败名裂。
到那时,太傅府与国公府为敌,本就理亏的太傅府,又有何胜算呢?
身为天子重臣,熟读东岳律法,竟公然在太子眼皮底下作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若是不杀之以泄民愤及还国公府一个道理,只怕是……
中秋佳宴经历一波三折,终于告一段落。
众臣及其家眷皆离席出宫,纳兰良翰特意留了纳兰祁夜。
御书房内。
纳兰良翰喝了醒酒茶,方朝纳兰祁夜看去:“老十五,今日宴会上的事,你如何看待?”
纳兰祁夜被留下时,便已猜到会有这一问,他倒也没隐瞒,索性将内心所想一一说了:“那神茶玄术之强,陛下是有所领教的。她既开了口,且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想必近日来关于宋太傅的传闻,怕是有九分真的。”
纳兰良翰嗯了一声,他赞同的点点头:“朕亦是此想法。”
“之所以未在宴会上将宋典章收监,只因证据不足。”纳兰良翰这话说了,他是面容之间染了愠怒之色,“他是朕的臣子,是朕恩师之子,朕希望他用心辅佐朕。却不想……”
纳兰良翰话到这里,他沉默片刻,才把话往下说完:“太傅府比之国公府,实在是令朕失望至极,寒心透顶。”
纳兰祁夜未语。
纳兰良翰一番吐槽后,他看向纳兰祁夜,“老十五,有一事你替朕去办。”
纳兰祁夜知道留下他的目的终于宣之于口,他忙应下:“陛下请说。”
“今日宴会上的变故,定会让做贼心虚的太傅府采取应对手段,我的心腹已经派去查神茶的身份和太傅府事件真伪。”纳兰良翰一番解释后,方道明自己的用意:“我需要你安排几个人,暗中监视太傅府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朕。”
“记住,是任何!”
话分两头。
宋太傅一人心情忐忑的回到太傅府,夜已经深,他们该歇息的,可却无人歇息。
以宋太傅为首,宋典章带头,宋家三兄妹一道,再加了一个宋老夫人和赵姨娘。
这一家子的核心人物,此刻正齐聚一堂,房门紧闭。
“爹,这可如何是好?”宋典章已经急了,人还未落座,便已朝主座上的宋太傅问道。
宋太傅端着茶也不喝,他此刻的心境也很难平静下来。
宋典章见宋太傅不吭声,早已急得如热锅上蚂蚁的他再次开口:“爹,你别不说话啊。你是这个家的主心骨顶梁柱,你……”
‘哐当’一声,宋太傅手中茶杯重重摔在宋典章脚边。
茶杯碎裂,茶水溅了宋典章一身。
见宋太傅发怒,宋老夫人等人皆不敢出声。
宋太傅砸了宋典章,他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唯一的儿子,“你现在慌了,知道怕了?那你当年瞒着我和你娘,私自派人去救赵媚娘时,怎么就不想想会有今日东窗事发?”
“当年你鬼迷心窍要娶崔冉为妻,瞒着我们二老要杀了崔冉的孩子给赵媚娘孩子挪位置时,怎么不想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包不住火的?”
“你凡事不过脑子,只想着做便做了,从不想后果。这些年,我以陛下恩师的身份,不知替你,替你这三个不省心的孩子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宋太傅说得急,咳嗽了几声,他又继续往下说:“事到如今,你还想我怎么做?我且问问你,你做的这些事,是我能替你只手遮天的吗?”
被宋太傅一席话牵涉其中的赵姨娘与宋铭邑三兄妹心下虽不喜,面上却是不敢表露。
她们心里清楚,要想平安度过此劫,还得仰仗宋太傅。
宋典章被宋太傅指着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作为做错事的一方,他虽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从何开始说起,只得默默咽下这口憋屈。
“爹,儿子知错了。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儿子往昔的糊涂,而是我们太傅府,如何度过此次危机。”宋典章不愿正面自己的糊涂事,他就事论事的说:“按照我们的计划,今夜该是国公府落败之夜。可事实并非如此,国公府化险为夷,且那本该痴傻的崔子衿,竟好了。”
“我想,我们安插在国公府的人,是万万留不得的。”宋典章一番分析后,他又补充说道:“儿子担心若是晚一步,就怕我们的人被国公府那边抓获。”
“只有赶在国公府行动前斩草除根,方能以绝后患!”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儿子呢?”宋太傅看宋典章,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失望模样,“眼下该在意的,不是安插在国公府的人,而是你宠妾灭妻,杀子换子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