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对我们掌柜的紧追不舍,不单单是因为一两银子的事吧。”陆紫林终于舍得看向一旁的纪明开,“一个捕快,不做正事,反而频繁地出现在一个与案件无关的地方,这不反常吗?”
纪明开嘴唇微动,很想跟他说,自己就是因为银子才经常跑去,毕竟一两银子对他而言已经很多了。
“那时,仇家老爷也常出入医馆,一来就会跟掌柜在楼上待上几个时辰,我心里好奇啊。”陆紫林眼冒精光,“有一次,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的溜上楼,正巧听见他们说话。”
“你猜猜,药堂隔壁的房子里,装着什么好东西?”陆紫林邪笑着,差点仰倒,“是鸦片膏啊!”
“他们俩啊,通过药堂运药的渠道,从外面夹带了许多鸦片。因为运的是药材,刺鼻地气味被遮住,所以顺顺利利的就过关了。”
“多讽刺啊!”陆紫林笑的开怀,眼角带泪,“明明是用来治病救人的道,最后却成为害人的路。”
“所以你就偷了这个?”董回清扬了扬账簿,“可你明知我们在这镇中,为何不将证物交上来?”
“交给你们?”陆紫林歪着头,“你们连东西在哪都不知道,甚至还要我送到你们眼前,你们到底有什么用啊。”
“你别太过分。”纪明开到底年轻气盛,努力的克制自己,才没有真的一拳挥过去。
“你以为你很厉害?”陆紫林根本不畏惧,“你在药堂门前被揍的像只狗一样,你都忘了吗?”
“砰。”
董回清甚至没反应过来,纪明开就真的一拳打到陆紫林脸上。
陆紫林嘴角带血,即使躺倒在地上,整个人还是一抖一抖的笑着,“咳,咳咳,呸。”
“呵呵呵呵,还真是挺疼的呢,”他好像越发兴奋,抬眼望着纪明开,“不知道你那天挨打的时候,有没有这么疼啊?”
纪明开差点又上去给他一拳,这回董回清挡住了,“冷静点,纪明开!我们不能殴打平民。”
“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纪明开情绪完全被点燃,在董回清叱责的眼神中怒吼道,“他算哪门子平民?!他就是个嫌犯!你别拦着我!”
“纪明开!”董回清差点制不住他,“你先出去。”
纪明开不愿,依然挣扎。
期间躺在地上的陆紫林肆无忌惮的笑着。
“行了,你要打就打吧!”董回清猛地一推,回到桌边坐下,“打死他,线索全都断掉,我们什么也不用查了,皆大欢喜,打吧!”
纪明开冲出去第一时间就要踹向陆紫林,听着身后董回清的话,整个人发着抖,动作僵硬的把手脚收回来,沉默着走出门外。
“没看出来啊,陆大夫,你嘴巴挺贱。”谭呈宏刚好回来,与纪明开迎面撞上,“你刚刚说什么?他家有账簿是吧?得了,其他的交给我吧。”
陆紫林从听见他说话的那刻起,脸色逐渐灰白,眼神也转到一旁,紧紧盯着墙壁,不发一言。
“你怎么回来了?”纪明开今天难得看他有些顺眼,主动询问着。
“哦,你要我找的那姑娘,我找着了。”谭呈宏微微一笑,伸手指着楼下,“喏,此刻正在楼下坐着,你去见见。”
“多谢。”纪明开本就不想多留,闻言朝着楼下跑去。
“什么姑娘?”董回清还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就是小翠说的哑巴姑娘。”谭呈宏心里想着别的事儿,答得敷衍,“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没什么。”董回清避重就轻,“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吗,那就交给你。”
“行。”谭呈宏眉毛一挑,走过去抓起陆紫林,拍着他的脸蛋,“走吧,陆大夫。”
“我不跟你走!”陆紫林突然挣扎起来,跑到董回清身后。
“还由得你说不?”谭呈宏三两步跨过去,董回清自然不会阻拦他,识趣地让到一边。
屋子就那么大,即便陆紫林再怎么躲闪,谭呈宏还是轻而易举的就逮住他。
临出门前,谭呈宏好心情地调侃小翠,“小翠妹妹,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记得说哦,不然到了我手里,那就得遭罪了。不过你放心,我尽量怜香惜玉一些。”
小翠整个人瑟缩在床角,机械的点着头,完全不敢看他。
“你今天想玩儿什么?”一进屋,谭呈宏就将陆紫林丢在地板上,自己坐到桌边饮茶。
此时的陆紫林,额前正不断的往外冒汗,他嗫嚅着嘴唇,“我,我都说,能不玩儿吗?”
“啊,”谭呈宏跑了一天,茶水的微甜正好纾解他内心的燥热,“可我不想听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陆紫林闭了闭眼,认命了似的,“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还真没有。”谭呈宏甚至装模装样的思考了一会儿,说出这句让陆紫林绝望的话,“上次才第五层,反正你也没死,今天就从第五层直接开始吧。”
谭呈宏确实对这个刑罚好奇的很,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沓桑纸。
陆紫林被他像压猪一样压在凳子底下,“一,二,三,四,五。那咱们就开始吧。”
桑纸轻飘飘的盖在陆紫林脸上,遮住他的所有视线。
他身体僵直,根本不敢动一下。
随着水流落下来,桑纸逐渐变重,贴着陆紫林的五官缩起来。
“唔,”陆紫林也许是太害怕,才几息的功夫,竟然已经有些呼吸不畅。
“让我们来试试第六张。”谭呈宏此时的声音听在陆紫林耳朵里,那就是阎王索命。
“唔,哼,唔,嗯!”陆紫林控制不住,双腿开始蹬动。
“干嘛呢干嘛呢?!”谭呈宏语气不满,“你再动,你信不信我把这一摞全放上去?”
陆紫林这会儿完全听不见他说什么,甚至根本听不见有人说话。
四周太安静了,只有他猛烈跳动的心脏,“咚,咚,咚...”
“第七张。”谭呈宏还在数着。
桑纸浸湿的过程极快,即使才放过去,也会被迅速打湿。
尽管他还在挣扎,但谭呈宏压在他身上,双手被捆着。
“第八张。”即使谭呈宏喊的再大声,陆紫林此刻也听不见。
此时的他,就连挣扎也显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我要死了。”
陆紫林脑子里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空气突然冲进去,陆紫林凭着本能嗡动鼻腔,“哈啊,哈啊,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