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说,让,让你,进,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李赢才泪流满面地出来,她看着纪明开,指着屋子里说道。
“我?”纪明开指着自己,犹豫不决。
“让你去就去,怕什么。”谭呈宏撞着他的肩膀。
纪明开没站稳,差点儿被撞地摔倒,稳住身形后,瞪着谭呈宏,“你不说话会死啊。”随后推门走进去。
纪明开甚至连门都没关好,小翠就冷冷出声,“火是我放的。”
“啊?”纪明开脚下不稳,一个踉跄,怀疑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你都找到李赢,证明她还活着。”小翠脸上也是泪痕涟涟,“能把我困在花楼里的人,只有我自己,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之前不承认啊。”纪明开语序混乱。
小翠自顾自地说着,“我已经认下,按你们的规矩,是要把我下狱吧。几时启程?”
“你先等等。”纪明开走近一些,苦口婆心地说道,“可你为什么要放火呢?鸳鸯花楼如此大,纵火毁楼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轻易做到的事。”
“我恨她们。”小翠抬头看着他,“难道这还不够吗?”
“那青盈呢?”纪明开觉得她有话没说完,“青盈被陆紫林带走,也是你们商量好的戏码?”
“如果你只是想要毁掉花楼,你又为什么要在花楼中等死,而不是跟他们一起离开?”
小翠抿唇不语。
“青盈到底是不是自愿跟着陆紫林离开?”纪明开步步紧逼,“你为什么要跟陆紫林串通一气?”
“我没有跟他串通!”小翠有些恍惚,“火确实是我放的,至于青盈,也是我通知陆紫林将她带走。”
“你与陆紫林关系这般熟稔?”纪明开迅速追问,“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
“你说是青盈在其中周旋,与陆紫林交往,从而利用他得到了药。”
“可你现在又改口说你与陆紫林一起,合谋把青盈带出花楼。”
“这怎么说,也对不上吧?”
小翠语气悲凉,“与陆紫林交往的不是青盈,而是我。”
“是我打着青盈的名号,在他来花楼看诊期间,利用小纸条传达消息。”
“陆紫林不知道是我,他一直觉得那是青盈姐姐。”
“至于为什么不跟着他们离开。”小翠站起身,从上而下地打量自己,“我如今这副模样,就算离开了花楼,又能去哪儿?难道还要跟在青盈身后,继续拖累她吗?”
“这更不对。”纪明开摇着头,否认她的说法,“即便你说的这样情深意厚,可如果你所说正如你所愿的话,你又何必将陆紫林攀咬出来?这不是违背你的初衷吗?”
“因为他害死了青盈。”小翠咬牙切齿地指着门外,“我本以为,本以为他带青盈走后,能给她平静和美的好日子。结果这才几日,这才几日啊!青盈就死了!!”
“他陆紫林背信弃义,狼心狗肺,丧心病狂,他甚至把青盈关在密室里,让她不见天日。”
“何其可恨啊…”
小翠说着说着蹲下去,脸气的涨红。
“你先冷静。”纪明开小心的环着她,“青盈的事儿只是个意外,我们都不想让她出事,即便是陆紫林也一样。”
“我原想随着花楼那场大火一同消失,”小翠无助极了,双手紧紧扣在纪明开左臂上,“可我看到那样大的火,我心里害怕啊。”
“这时我想起酒库中残余的酒,我就朝着酒库跑去。”
“我本想喝了酒,晕在楼中。那样即便有再大的火,我也不会觉得疼。”
“可那酒实在劲大的厉害,我不过才喝了几口,整个人走不稳路,没能成功回到大堂。”
“我心里想着,算了,没事,今夜风又大,火还旺,也许烧着烧着,就能烧死我。”
“我就没再挪动,贴着酒库的墙角,沉沉睡去。”
“哪知,命运捉弄于我,竟叫我活了下来,还被你们救出来。”
“我一开始确实想要和盘托出,也为了保护青盈,索性认下此事。”
“也正是因为青盈,我才变卦,想要陆紫林为姐姐陪葬。”
小翠整个人哭的颤抖,到了后面甚至有些接不上气。
纪明开没说话,动作轻柔抚着她的后背,替她缓解。
“事已至此,做下此等孽事,我也只有以死谢罪。”小翠突然冒出冷汗,抖得更加厉害。
“你怎么了小翠?”纪明开担心的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
这才发现此时的小翠,嘴角鲜血涌出,唇色也逐渐青紫。
她仍然抓紧纪明开的手臂,断断续续的说着,“牢,牢,咳,牢里的日子,啊哈,太难过了。我,我怕疼。嗯哼,你,你别怪我,好吗?”
她眼神隐隐约约的看着桌上的药箱,那是中午纪明开去陆紫林家,顺手带来的。
很明显,她是吃了那药箱里的某种药物,准备自杀。
纪明开疯狂地摇晃着她,语气着急地询问,“你吃了什么!啊?小翠!你吃什么东西了!”
情急之下,伸出手指在小翠的口腔里抠弄。
小翠条件反射的干呕,除了越来越来的血之外,什么也没吐出来。
纪明开紧紧抱着她,突然想起陆紫林还在门外,想要找他进来替小翠解毒,却被小翠拽住。
“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小翠并没有回答,黑红色的血液混着口涎四处横流。
她目光涣散地看着天花板,痴痴的笑着,不过片刻,就断了气息。
“小翠!”纪明开痛不欲生,可他除了抱紧小翠的尸体,什么也做不了。
屋外的董回清听见纪明开的声音,心里有些担心,与一旁的谭呈宏说道,“我进去看看。”
谭呈宏也听见那句颇为悲怆的呼喊,他有些好奇,“走吧,一起进去。”
“你,你们这是?!”董回清瞪大双眼,被眼前的一幕震住。
“怎么了怎么了?”谭呈宏拉着陆紫林落后一步,但这并不耽误他有一颗求知若渴的心。
“哎呀我去!”谭呈宏从董回清身旁看清了屋里的情形,“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不是刚刚还活着吗?”
李赢早已控制不住,第一个冲进屋里,跪倒在小翠尸体旁,撕心裂肺地哭嚎,“啊!啊!啊!”
在众人未曾注意的谭呈宏身后的陆紫林,此时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