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呈宏竖着耳朵,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好在这是内院,来往走动的人不多,现在也未到用午膳的时辰。
那廊下的妇人与年轻男子聊了没几句便离开了。
年轻男子气闷地跺了跺脚,转身往这边过来,谭呈宏寻到一处半人高的灌木丛下蹲着,避免被他发现。
“催催催!有什么好催的!”年轻男人嘴里埋怨着,回房之后很生气摔了房门。
眼见侧房没人,谭呈宏抬脚摸过去,三两下撬开门进了屋。
中间那圆桌上一样没有箱子,谭呈宏疑惑不已,在屋里翻找着。
终于在床底下摸出来一只箱子,只是这只远没有仇余送进来的那只箱子大,箱子上用的锁却是一模一样的簧片锁。
簧片锁,是用两片或三片的簧片所制作的锁头,具有一定的防盗作用。
另外,仇家许是大批量购置了簧片锁,锁孔处刻有代表仇家的仇字,是为了分辨货物所用。
这种锁的锁芯并不复杂,它是利用簧片类似于铜的特殊弹性,来实现开启与封的功能。
谭呈宏用了材质偏硬的铁丝,只捣鼓了一盏茶功夫,也就解开了。
入目便是银锭,粗略看去,上百两不止。
银锭下面放着十来块油纸包裹的方块,谭呈宏打开闻了闻,确认这黑不溜的东西就是鸦片。
鸦片下头还铺了一层碎银子,二三十两左右,个个白白胖胖的,瞧着喜人。
“一层又一层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谭呈宏有些摸不清头脑,他决定把这箱子带回去,让江大人看看。
谭呈宏的轻功是早些年与人混江湖时学来的,后来出了些事情,这才跑来县衙里当个小捕快,昏昏度日。
屋外这会儿没有人走动的声音,谭呈宏抬脚蹬墙,一气呵成的翻出陈府。
纪明开这两天正有些焦头烂额,李夫人大手笔进出银两,可他却没有实证能说明这钱是李县令与人伙同贩卖鸦片所得。
李夫人那日分别从数十个钱庄取钱,并未送回府里,而是叫人送去了一处院子。
那院子偏西,两面临水,日常护卫十数人,纪明开几次想摸过去都没能成功。
他躲在暗处,观察着院子里的守卫换班时间。
等到守卫最薄弱的时候,悄悄地从水里潜入院子。
里面的景色却令他惊掉下巴。
穿过拱门,院子里铺着几块偌大的大理石,青苔只敢在其夹缝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它的高贵。
院子中央是一座造型别致的喷泉,清澈的泉水潺潺流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
喷泉周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卉,它们有的含着花苞,有的半开半掩,不留余地的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芬芳,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在院子的一侧,有一座宽敞的凉亭,亭子里有一张石桌,中央摆着白玉的棋盘,哪怕离得远,那种温润的光影总能留住人的目光。
凉亭的顶部覆盖着淡紫的绸缎,微风吹过,绸缎轻轻飘动,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进入院子后,纪明开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账本的位置。
相比于屋外的重重包围。屋内的护卫就少了许多,只有八个人。
四人一队,分成两队在院子里巡视,这也给了纪明开极大的空间。
经过一番搜索,他发现账本放在一间书房里。
然而,书房门口还有两名守卫,纪明开不得不小心应对。
他从屋顶倒吊翻下来,施展出轻巧的身手,绕到守卫身后,出其不意地将他们打晕。
书房门紧闭,纪明开仔细听着屋里的声音,用小刀一点点撬开屋门,进入书房后便开始各种翻找。
终于被他在地板下发现了一个铁盒子,上面挂了锁,纪明开试了许久没能打开,只能把它用布条缠起来裹在腰上,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他此时最需要的便是谭呈宏,谭呈宏不愧是混过几年,开锁的手艺在他们之中算得上炉火纯青。
恰巧,临近衙门口时,纪明开远远的便看见谭呈宏欢天喜地地朝这边来,怀里鼓囊囊的,看起来收获不小。
“呈宏兄!”纪明开迅速跑过去,“你这是去哪儿了?怀里揣着什么东西?能不能让我看看?”
他这一身湿透的模样可把谭呈宏吓了一跳,“诶!你别摸我!”
纪明开双手落空,不解地凑过去,“怎么了呈宏兄?”
谭呈宏定睛一看,伸手把他头上的水草取下来,眼神揶揄地问道,“你这是被人丢水里了吗?不然这才春日,你怎么就下河洗澡去了?”
“什么什么被人人丢了?”纪明开眼睛一瞪,“小爷我这是为了查案而做出的牺牲。”
他拍着腰后的包裹,眼神得意,“瞧见没?这里面啊,那可都是证据!”
“哟!”谭呈宏眉毛一挑,“这么厉害呢,让我瞧瞧。”说完就伸手就拿。
纪明开略微后退两步,撇着嘴道,“你先给我看看你那是什么,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看。”
“啊,懂了,原来是假的啊!”谭呈宏恍然大悟,抬脚就要进衙门。
“你什么意思?!”纪明开炸毛道,“你凭什么说我这是假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人看啊?”谭呈宏眼睛一斜,“不就是因为你心里害怕嘛,没事,我懂,我都懂。乖啊,你自己在这儿玩会儿,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你给我站住!”纪明开大怒,“你把话说清楚!”
“干嘛呀?”谭呈宏不耐烦道,“你又不让我看,那你拉我作甚?”
“谁说不给你看?”纪明开眼珠子一转,“给你看没问题,但我这证据若是真的,你得给我赔不是!”
“那不行,那我不看了。”谭呈宏反而打起了退堂鼓,说什么也不愿碰那箱子。
“行了!”纪明开觉得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口拉拉扯扯的不太好,“给你。”
谭呈宏没动。
纪明开上前两步把盒子塞进他怀里。
“哦~,”谭呈宏解开布裹,看着上面的锁头,“原来是自己打不开,所以来求我啊。下次有这种事直说就行了,不必弄这些个弯弯绕绕。”
纪明开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耳根却悄悄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