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笑。”楚棋底气不足,“小的哪有这个本事。”
“茹九跟着你一路,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江山直接揭穿他的谎言,“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们来这里吗?”
“其实你们互相勾结,买凶企图杀我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就想看看,人撒谎的时候,到底会不会用肢体动作遮掩。”
“你比桃老板娘,蠢得多。”
楚棋还想挣扎,“大人说的这些,小的是一个字也听不懂,还请大人莫要再玩笑。”
“东巷刘八胡子,二十个人。”江山从墙壁隔层中摸出一个印记,“楚师爷,好大的手笔啊。”
“桃老板,你瞧瞧这是什么?”他把东西扔在桃枝面前,“像不像你和上面接头的信物?”
“和谁接头?”桃枝挺着胸脯着往前去,“大人真想知道?”
“都说了对你没兴趣,你怎么还上赶着呢?”江山瞧她这模样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一脸嫌弃的说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桃枝疑惑的看着他。
江山紧接着道,“上赶着不是买卖。”
桃枝脸色一变,有些难堪地别过头。
楚棋许是对她有三分情意,居然主动开口道,“江大人,您又何苦为难她一个弱女子。”
“啊!”江山一脸懊悔,“楚师爷说的对啊。”
“只是不知楚师爷对桃老板如此痴心一片,桃老板对你又如何呢?”
不等楚棋回话,江山就从楚棋脖子后摸出一张拇指大小的东西,拿到楚棋眼前问道,“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楚棋摆着头道,“小的不知。”
“你不知道,但是桃老板知道。”江山席地而坐,“是吧,桃老板?”
“奴听不懂。”桃枝摇了摇头,神情自若。
“江某幼时顽劣,没少受伤。”江山道,“大夫开的药里,便有这药。”
“只是药若是单独用,时间长了会使人呼吸困难,进而猝死,看起来和突发心疾一般。”江山再度将那东西贴在楚棋脑门上,“楚师爷,这样好的东西,桃老板都舍得给你用,当真是对你情深义重啊。”
楚棋面色涨红,憋着嘴巴几次想要出言辱骂桃枝,但还是没骂出口,只是像个蛤蟆似的瞪着眼睛。
桃枝倒是坦然得很,直愣愣的跪立在那处,仿佛江山说的不是她。
“进来吧。”江山坐回长榻。
门外的纪明开与苏连生两人应声而入,手上拿着桃枝未来得及销毁的书信。
“桃老板,还不说实话吗?”江山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桃枝看着他这样急迫,反而心里平稳许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回道,“奴听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大人若是想给奴扣屎盆子,奴又能有什么办法?”
“纪明开,念。”江山不甘心放弃,他好不容易抓到一些眉目。
“景洪十六年,夏,五月十七日,共收银十万,黄金六万四千两。”
“景洪十七年。夏,五月二十日,共收白银十一万六千,黄金四万八千三百两。”
“景洪十八年,夏,五月二十七日,共收白银十九万八千,黄金十万三千五百两。”
“景洪...”纪明开正要再念。
江山看着桃枝无所畏惧的面容失了兴趣,打断他道,“行了,该回衙门了,这会儿应该打完了。”
“是。”
于是他们又浩浩荡荡的回到府衙。
入目便是有捕快提着水桶正在冲洗衙门口,被稀释的血水哗啦啦的流在大道上,在阳光下如同一幅画。
纪明开悄悄问苏连生,“门口怎么这么多血啊?”
“李县令曾令楚棋秘密找来杀手,企图杀江大人灭口。”苏连生倒是胸有成竹,“这应该是那些亡命之徒的血。”
“可衙门里的人不都跟着咱们去船坞了吗?”纪明开又问道。
“你没发现吗?”苏连生道,“在我们与蒙面人打的如火如荼时,一半的捕快早已悄悄赶回了衙门,正好把这些匪徒围住,之后一举拿下。”
“你早就知道!”纪明开叫道,“江大人还真是喜欢你。”
“行了,如果你是捕头,江大人自然会跟你说。”苏连生却不认同他的话。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纪明开想他今天终于明白了这句话。
一路走进去,处处都有人拿着水桶,笤帚,抹布,上上下下的打扫着。
纪明开不由感慨,“好大的阵仗啊。”
到了牢里一看,纪明开才知道自己这话说早了。
原本绰绰有余的牢房这会儿被塞的满满当当,每个牢里都至少装着十来个人。
这些人面黄肌瘦,双眼无神,看起来不像是拿得动刀的悍匪,更像是流民。
苏连生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动开口解释道,“他们不是匪徒,而是逃难来的难民。”
纪明开问道,“牢里怎么会关着这么多流民?”
“李乘鹤自知买凶进府衙来杀江大人,本就是一件极其冒险又不易完成的事儿,杀手即便爱财,也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为了游说那些杀手,他先是以金钱诱惑,而后用难民做挡箭牌,让他们混在人群中,伺机而动,找机会杀了人以后,还能逃出去。”
纪明开不明白,“难民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又怎么会同意替他们打掩护?他们不要命了吗?”
“因为有人骗了他们。”苏连生接话道,“李乘鹤之前还是县令,他有一块县令腰牌。”
“楚棋拿着这块腰牌,告诉那些难民,今日巳时,李县令会在府衙后门为各位灾民分发赈灾银两。”
“结果是难民按时辰来了府衙领银子,而府衙守卫自然不会承认有此事。”
“流民们深觉受骗,多日来的委屈与痛苦顷刻间聚在一处,像是灌满水的肚子。”
“这时只需有心人在难民当中言语挑拨,再故意制造和守卫之间的冲突,激化矛盾之后,联合难民冲进府衙,趁机刺杀江大人。”
纪明开震惊地张大嘴巴,久久无声。
苏连生以为他都说清楚了,正要去放那些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