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在门前擦干净泪痕才敢慢吞吞挪进屋里。
“阿娘,”她对着院子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院外,瞿老娘揽着瞿三牙走进来,“乖女儿,你成亲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回来,女婿怎么不跟着一起?”
瞿三牙轻声道,“安阳说他有事儿在身要出去一趟,下次一定过来,他还特地嘱咐我给你们带了些鹿肉回来。”
瞿二龙跟在她们身后,手上拿的除了瞿三牙说的鹿肉,还有七七八八的几盒糕点。
“呵呵呵呵,女婿真是太客气了!”瞿老娘笑得很满意,“你以后可得常回家啊,娘想你呢!”
瞿三牙沉默着点头。
纪明若突兀地笑了,这笑声让门口的母子三人注意到她。
瞿老娘发现她端着没洗干净的衣服又跑回来,立即责骂道,“让你出去洗个衣服,你洗了这么半天还洗不干净!真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
瞿三牙沉默地偏过头。
倒是瞿二龙跑过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娘,今儿是小妹回来的好日子,你理她这个扫把星做什么?咱们进屋,进屋啊。”
瞿老娘还要再骂,瞿二龙眼疾手快地推着她进去,还不忘招呼瞿三牙,“小妹快进屋!”
纪明若走过去,“回来了。”
瞿三牙点点头,抬脚朝屋里走。
“你这是,怀孕了?”纪明若怀过孩子,一眼就看出她肚子有些不同寻常。
她对着瞿三牙真心道,“恭喜你啊,快进屋吧,外头凉。”
说罢端着盆准备去湖边,家里有瞿二龙,她待着不舒服,总想杀了他,得去湖边冷静冷静。
“二嫂,辛苦你了。”瞿三牙心里有一种诡异地自豪。
想当初她刚被捡回来时,是自己跑前跑后的伺候一家人,时不时还会被瞿老娘责骂。
现在风水轮流转,瞧着也挺有意思。
纪明若脚步没停,直冲冲出了院子。
瞿老娘半天不见瞿三牙进去,特意出来叫她。
“这就来了,娘。”瞿三牙深深望着陈阿娣远去的背影,慢吞吞走进屋子,“阿娘,阿爹怎么不在家?”
“你爹说湖面就要上冻,得趁着冻上前多打几次渔,好挣些过年钱呢。”瞿老娘正在收拾鹿腿,眼角带笑,“这东西你们是从哪得来的?可稀奇着!”
“安阳与同乡上山打猎时,偶然得来的。”瞿三牙现下身上也有一股子母性光辉,说话很是温柔,也敢抬头直视瞿家人,不像从前那般畏畏缩缩,“安阳说,爹娘要照顾家里,不能常走动,叫我这个当女儿的多走动走动,以表孝心。”
“女婿真会说话。”瞿老娘笑得合不拢嘴,“你回来多住几日,正好让你爹抓些鱼回来,给你炖鱼汤喝,能下奶呢!”
纪明若都能看出来瞿三牙有孕,瞿老娘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有瞿二龙很震惊,“小妹你怀孕了?!”
声音尤其大,一下子打破了室内的温馨。
“二哥,你也为我高兴吗?”瞿三牙摸着孕妇,没注意到瞿二龙有些尴尬的神情。
夜里,瞿三牙头一次与自己的阿娘睡在一起,瞿老爹被赶去了之前纪明若住的屋子。
纪明若自从知道自己失了孩子是瞿二龙故意为之,她的心里就就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她在瞿家装的好像对一切都不为所动,实际上是在想能用什么办法杀了瞿二龙。
啊不,还有瞿家二老。
于是她跑吴大夫家跑的特别殷勤,隔两天就要跑一次,还会替吴大夫打杂。
美其名曰要感谢吴大夫对她的救命之恩。
吴大夫看透却不说透,放任她在家中,有时还会不吝赐教的教她辨认药材。
比如洋金花,再比如草乌。
这两者只需稍稍与其它药材混合,磨成粉末,就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冬月初,瞿三牙在家住了小半个月,有些想念自己的丈夫,于是打算回庄子上去。
她的丈夫不放心,早早递了信,让她再等两日自己去接她。
惹得瞿老娘笑道,“咱们三牙现在可金贵呢!”
瞿三牙轻笑着,对此很是受用。
隔了两日后,午饭后。
谭安阳驾着车缓缓而至,“爹,娘,二兄二嫂。”
他长的蛮实又高大,又打过猎,身上多多少少沾点儿血腥气。
他的穿着并不讲究,除了平常的粗布乱麻以外,外面裹着一件不知什么皮子的草衣,瞧着与他头上戴的帽子应该是一个料子。
瞿三牙温温柔柔地走过去,“安阳,你来接我了。”
谭安阳替她抚着头发,柔声问道,“外面冷,让你在屋里等我,怎么还出来了?”
瞿三亚有些不好意思,让开了些,“爹娘也在外边等你,我怎么好一个人坐在屋里呢。”
瞿老爹起先对女婿是很看不上的,今日一见才发觉这人不错,瞧着也稳重,对三牙也好,“孩子,咱们进屋吧,别再冻着三牙。”
“你没跟爹娘说?”谭安阳听这个名字有些不舒服,“你现在已经不叫瞿三牙了,你叫瞿满星。”
瞿满星一下子脸颊通红,要去捂他的嘴巴,“你别说!”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小心肚子。”谭安阳护着她,“爹娘,咱们进屋聊吧。”
一屋人聊的热火朝天,纪明若一个待着厨房做饭,也正好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饭桌上,瞿二龙喝了酒开始摆兄长的架子,颐指气使地教训谭安阳。
说他对三牙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心疼,叫他日后一定别忘了孝顺他这个哥哥。
桌上的神色各异,倒是没人反驳他。
吃过饭后,已然快要天黑,瞿家二老有意留他们再住一夜。
谭安阳借口担心家中货物,驾着车带着妻子回乡去了。
纪明若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汤说道,“爹,娘,二龙,我煮了些醒酒汤,你们喝些解解酒吧。”
瞿老娘一看见她就不舒服,“你别以为你煮个汤有多了不起!这就是你当媳妇的应该做的。”
纪明若笑着,一碗一碗的伺候着他们喝下了汤。
夜深。
“着火了!找过了!”一个村民本是出来起夜,未曾想看见漆黑的夜色中火光冲天就好像过年的爆竹,照亮了半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