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之地,没有城墙也没有堡垒,想进入其实很简单,西蒙在强势,暂时也无法在中原各势力权力尚不稳定的情况下,以及一方势力掌权者的权力欲最强胜的时候,从他手里夺权,那同虎口夺食无异,势必会迎来最强烈的反扑。
而阿西罗是莽,但并不是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算他想做,他手底下那些人也不会任他肆意妄为。
其实很多时候,哪怕是帝王也没有那么多的自由。
所以褚星辰这个未来帝王也没有那么自由,他这次的出行是秘密进行的,轻装简从,只带了外管事首领黄泉和兰草以及负责保护兰草的羽燕。
把北地的事暂时交给秦默这个表弟兼替身管理,又从各地将自己的几大护卫一一唤回,辅助秦默,借着重伤未愈,需要静养的名头,且又有忘川这个大管事在外支应,糊弄个十天半个月的应该不成问题。
主仆四人,经过乔装改扮,乘着一辆青布小车,悄无声息的离开北地,一路向西,直取西南,从兰州边境进入瀛洲。
四个人一路能走小路绝不走大路,以最快速度赶路,路上顺便接上了在山里采药的杜神医。
“你们到底打算带我一个糟老头去哪啊?就不能慢点吗,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哦!”
一路上,杜老神医抱怨了不知多少次,但根本没人回应他,褚星辰是不想,兰草是自顾不暇,黄泉和羽燕两个大概只会觉得他聒噪,老头求救无门,只好乖乖闭嘴。
五人来到瀛洲和西境的交界处时,正赶上大风天气,风沙太大,只好学着当地人用大块纱布将整张脸围个严实,这倒也方便了几人伪装。
跟着当地一个行脚商队,一路蒙混过关,成功来到了春秋他们开辟的隐蔽商路,从那里可以轻易避开守卫,代驾是必须步行通过,大件货物也需要拆分后送过去,因此对面是常年有人值守的,方便安排车马。
黄泉在前面开路,羽燕在后面压阵,褚星辰,兰草和杜神医在中间,很快就来到最窄的山洞出,说是窄,其实一个成年人还是很容易就可以通过的,就是比较低矮,个子高的容易磕头。
“这又是去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瀛洲不是无人值守吗,我们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的。”杜老头走路没问题,毕竟常年采药,体力还是可以的,但他不喜欢阴暗逼仄的地方,可能是年少时被关过地洞的原因,所以小老头又开始抱怨起来。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褚星辰有心情回他了,迈过脚下一块凸出的石头后,他道:“这条路隐蔽,瀛洲如今情况不明,冒然过去很可能有去无回。”
“病人是谁?”杜神医活了大半辈子,也躲了大半辈子,什么魑魅魍魉没见过,一听褚星辰这么说,就知道他这次要治疗的人,身份不简单。
要是别人在他采药的时候进山找他,还是爬山越岭的出诊,他肯定不愿意,可谁让他不是别人呢,这人名义上算是他最大的主子,怠慢不得,只好苦着脸继续赶路。
“我外祖父,瀛洲墨轩大儒。”褚星辰说这个名字的时候,眉眼都柔和几分,那是一个一位真正令人尊重的老人。
狭窄的通道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眼前景象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宽敞整洁的洞穴里,盖着一座简单的小木屋,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屋里的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最先出来的黄泉,顿时警惕起来,看到随后出来的几人,才放松下来,笑着对中间的人打招呼道:“杜神医,您怎么过来了,需要什么药材,跟兄弟们说一声,给您带回去就是了,何必您亲自跑一趟。”
褚星辰见对方和杜神医打招呼,便没有出声,也没有出示信物,静静的退到一旁。
杜神医见对方认识自己,也没给好脸色,语气不善的用下巴指了指黄泉和褚星辰的方向。
“他们带老夫过来的,谁知道要干啥,你问他们。”
那人闻言转头看向褚星辰,眼里带着打量,却没有多少戒备,语气和善的问道:“这位公子,可有通行证?”
听他问完,褚星辰反倒面色和善几分,示意黄泉拿出来。
那人从忘川手里接过一块黑褐色的小牌子,上面刻着一串栩栩如生的铃兰花,一看之下竟然是八朵,顿时恭敬起来。
“原是贵人来,几位贵客屋里稍候,属下这就去安排马车。”说完也不多言,利落的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丫头长的柔柔弱弱的,手地下的人却没一个孬的,是个有大气运的好孩子。”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小老头儿,突然严肃道。
褚星辰没有反驳,眉眼却也越发柔和下来。倒是一路上都很安静的兰草,听到自家姑娘被夸,又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自家姑娘的好,把辛宝儿说的如同九天仙女下凡般,温柔美丽,无所不能。
马车来的很快,五人一盏茶还没喝完,马蹄的“踏踏”声连带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几人起身的功夫,便已经来到小房子门前。
“几位贵人,马车备好了,车夫是自家兄弟,之后的路程他会给诸位安排好。”将五人送上马车后,守门人又对褚星辰恭敬的说道。
褚星辰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头,说了句“保重”,马车便再次出发了。
瀛洲城池不大,但周围却是一圈真空地带,他们不属于任何一国,虽然没有特意约定,但相邻各国却仿佛约定俗成一般,自觉自发的将边防线退后很多,空出这样一圈无人区。
这次西蒙的突然发难,其实也未尝没有试探其他两国底线的意味,不得不说阿西罗的野心是真的大,几个人才已经填不满他的野心,他现在想要整个瀛洲。
其实阿西罗的野心大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他都围了这么久了,西境现在的主子争西王始终毫无表示,当然也可能是他有心无力,毕竟兵力有限,还要防着其他几个势力的反扑。
而沙棘国的国主完全没有任何要管的心思,在他的认知里,只要你不打我国土和粮食的主意,就跟他没关系,他全当看不见。
沙棘国的一些官员里也有出自瀛洲的,还有一些去瀛洲学过习,镀过金的,他们隐约能猜测出西蒙的意图,也不是没有劝说过国主,奈何国主是个没远见的,他要的始终就是安稳,只要沙棘国安稳,其他国家怎么争怎么抢都与他无关。
马车不大,五六个人有些拥挤,但马车夫的技术还不错,选的路也比来时好很多,倒是没感到颠簸。
这样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左右,终于看到了房子的屋顶。
“呼!终于看到希望了。”兰草透过窗帘看向外面,不由得兴奋的说道。
这一次见羽燕都不由得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坐马车太难受了,好想骑马啊,没有马,让她飞也行啊!
又晃悠了半个时辰,眼前的房屋越发清晰起来,城池没有护城河,也没高高的城墙,就像一个十分豪华的大村庄一般,而生活在这里的人,对外人没有一丢丢防备心。
“这里的人生活的好安逸啊,城都被围了,他们怎么还这么悠闲呢?”兰草发出灵魂拷问。
“大概是文人风骨,不卑不亢,不急不躁吧!”向来不爱说话的羽燕突然开口道,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些不屑。
其他人却没有继续开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