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哈哈的痴笑起来。
“我活不成,你心爱的长公主也得给我陪葬!”
“我们夫妻一起死,生虽未同寝,死却能同穴,我没什么不满足的。”
“姝儿,曾经我也爱你,我真的爱你,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那么羞辱我呢?”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糟践我对你的满腔爱意?!”
他大声质问,恨恨又不舍的望着长公主。
我的夫人,你中毒了啊。
我败了,可我们夫妻终归是要一起死的。
驸马眼中,甚至露出一丝得意与满足。
他宁可将长公主带进坟墓里,也不想要她和萧焱双宿双栖!
“羞辱?本宫何曾羞辱过你?”她从未因驸马出身寒门,而瞧不起他。
驸马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他久久未语。
只是不错眼的盯着她。
长公主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本宫很好奇,本宫贵为公主,家世,样貌,才情,哪一样比不上孟氏?为什么你瞧得上她,却不碰本宫,后来本宫明白了。”
“因为你配不上本宫,你与她皆是自私又虚伪的人,所以你们互相吸引。”
“并非本宫不好,是你林君宴配不上本宫的好!”
驸马表情狰狞,说不清是哭还是笑,“如果,如果太后没有在成婚那日羞辱于我……或许,为我生儿育女的人便会是你。”
话音落,就被萧焱一脚踹飞,“都这样了还没清醒呢?”
驸马摔在地上,狠狠吐了口血。
他五脏六腑都疼。
“你说太后在成婚那日羞辱你?”长公主并不知这件事。
驸马艰难的爬起来,眼中有恨,“你可知,我们成婚那日,太后召见我,还命人给我送来了一箱书,一箱女子出嫁,母亲会为其压箱底的书。”
让女子学着,如何在新婚夜伺候丈夫。
可太后,让他伺候长公主!
驸马痛恨的说道,“太后耳提面壁的教我,长公主说要,我才能要,长公主说不要,我就得停,不得有丝毫违逆,在房事中,我不能有丝毫自己的意愿,更不能勉强长公主,我要伺候好长公主,若让长公主有丝毫不满,我这个驸马,亦可换人。”
太后当年羞辱他。
他是个男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新婚之日,太后便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他的自尊被人狠狠践踏!
受此羞辱之后,他便对长公主产生了膈应,他骨子里的清高,不允许他低头。
他不想像个妓子一样取悦长公主。
所以,新婚之夜,他便让萧焱代替他,入了洞房。
他则去找了孟氏,将自己的不甘和屈辱发泄在孟氏身上。
长公主微怔之后,竟是笑了起来,“是这样啊……”
她语气似是叹息,“可是林君宴你知不知道,母后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们夫妻离心,而你,就为了你那点可怜的自尊,中了母后的计。”
驸马愣住了。
他目光闪烁。
似乎至今才明白过来。
“本宫不肯听母后的安排,下嫁吕家,恐怕不论本宫选择嫁给谁,对方都会遭到母后这番羞辱,林君宴,你不过是没能抗住这点羞辱罢了。”
长公主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当年确实是本宫看走了眼,你没有本宫想象中的那么聪明,你顾惜自己,多过本宫,你没有那么爱本宫,这本也没错,可你却偏偏没看透,这是母后的离间之计。”
“本宫亦没想到,太后三言两句的挑拨,就策反了你,当真是让本宫错付一生。”
这一刻,长公主说到最后,语气从幽怨变得平静。
她彻底释然了。
过去的感情,就是一场空。
林君宴背叛她,只是没那么爱她罢了。
“阿野安慰本宫的话,当真有道理。”长公主情绪平和的坐了回去,依旧端庄道,“本宫很庆幸,秦野与秦悦,不是你的孩子,本宫没有为你生儿育女,本宫不会觉得恶心。”
“不……噗!”
不知是不是她这话刺激到了驸马,他气血翻涌,又是一口血喷出。
她怎么可以不在乎了?
她怎么可以毫不在意?!
不能庆幸。
他宁可让长公主恨他。
也不要她毫不在意。
为什么所有的伤害,只有他一人承受?
长公主应该跟他一样心痛才是。
毕竟她曾是那样的爱着自己。
“签了吧。”长公主从袖中,摸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和离书。
签了之后,林君宴就再也不是驸马了。
“你要与我和离?”林君宴看过和离书,表情愈发狰狞,紧紧地攥着手中文书。
“难道你还想长公主殿下为你守寡不成?”回答他的,是萧焱的冷嗤。
驸马狠狠地看着他,“你想跟姝儿在一起?我偏不让,我要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萧焱眸色冰冷,眼中透出杀气,“下地狱的只会是你。”
“我早已给长公主暗中下毒,她将会变得痴傻。”林君宴表情逐渐放松,仿佛坦然的面对生死,说完又深情的望着长公主,“我从未想过杀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将你留在身边,我们一家人团聚。”
“谁跟你是一家人?”长公主冷笑,“给本宫下毒,让本宫变成傻子,再跟你的私生子女一家团聚么,林君宴,你又让本宫恶心了。”
“我不会与你和离。”驸马将和离书撕了个干净,就算他死了,长公主依旧要为他守节!
“你不签,本宫便杀了孟氏。”
哪知,驸马根本就不在乎,“随你,她本就丢尽颜面,死反而是解脱。”
长公主面色冷沉,“林君宴,你还真是无情啊,上一刻还在她身上放纵,下一刻便让她去死。”
驸马不以为然,只说,“你体内的毒,无解的。”
长公主笑了笑,并不在意。
“父亲,你错了。”
这时,棠宁进来了,她看着狼狈不堪的驸马,眼底闪过一丝不忍,“父亲,你后悔了吗?”
驸马隐隐明白了什么。
得知长公主中毒,萧焱为何不着急?
她们,都很淡定。
驸马心中蒙着一层阴霾,语气却似乎又有些无奈与绝望,“棠宁,连你也背叛我?”
曾经的棠宁郡主,端庄自信。
现在,她眼睛里没有光了,“父亲,一开始就是你错了,我劝过你,但你不听我的,您一意孤行,最后却报应在自己身上。”
原来,他彻底输了啊。
驸马平静的望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被你母亲教的很好。”
正直,善良,明辨是非。
若是棠宁自幼被孟氏教导,绝不会是这个性子。
棠宁紧紧揪着手指,驸马给她的毒,她都交给了母亲。
她知道,母亲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母亲没让她去给父亲下毒,便已是对她的仁慈。
棠宁最后深深地看了眼驸马,跪下对长公主郑重的磕了最后一个头,“母亲,棠宁走了,您多保重,母亲教养之恩,棠宁来世再报。”
磕完头,她起身便走。
“你要去哪?”长公主神情闪过一丝复杂。
棠宁未曾回头,“山河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长公主不必再为我担心。”
母亲或许可以压抑自己,不恨她不怨她,但她已经不能留在母亲身边了。
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萧焱拔剑,林君宴意识到自己的死期,他不甘道,“萧焱,你不过也是觊觎长公主,与我有何不同?!”
“公主殿下是天上月,你却只想将她拉下泥潭来陪你,而我,会将她捧在天上,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说完,他挥下了剑。
一夜之间,驸马与侯府老夫人双双暴毙。
不过,孟氏的尸体,却被送回了平南侯府。
皇上有旨,孟氏为沈家继室,由沈家安葬。
不仅如此,孟家老太太还来了,她要给沈肆和沈云淮这两个外孙下跪,“你们不能这样狠心啊,她是你们的继母,又是你们的姨母,与你们的亲娘是血亲,如今尸骨未寒,你们不能不为她收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