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坐在床上,不动声色的饮着碗中的汤,耳边传来顾拾期讲解计划的声音。
“……所以晨晨,到时候你只要带着人在路一凡那里等着就好,我这边确认时机正确了,就会发信号的。”
“时机正确是什么意思?”苏橙皱眉,将碗放在桌上,“还有你刚才说,你要单枪匹马和K待半个月,到底是要做什么?”
坐在她身边的顾拾期闻言笑了笑,随手拿起纸巾在她唇边擦拭着,动作小心又轻柔,“拖延时间,直到援助组织赶到。”
“援助组织?”
“嗯,国际社会很关注南部的战事,相关程序已经在进行中,两个月后将会有大批量军队物资和人员到来。”
“这么多年都没人管,怎么突然有人管了?”苏橙狐疑的看着顾拾期平静的眸子,想从中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信息,“你在骗我?”
“是真是假,两个月后你就知道了。”顾拾期平静的笑着,他挽起袖子,拿起一只虾剥了起来,“现在先吃饱饭。”
“就算有援助,我在那里的目的是什么呢?”苏橙问。
顾拾期笑着摇了摇头,手中动作依旧,“J国气候炎热,地势复杂,K的军营又是典型的易守难攻,没有当地人的带领,援军很难熟悉环境,这时候就需要大量的本地军队来做这件事咯。”他抬眼看着苏橙,柔情似乎要从狭长冷浚的眼中满溢出来。“所以晨晨你,对这次行动的贡献是巨大的。”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人听不出任何破绽,但男人内心却有着另外的想法。
苏橙没说话,看着顾拾期长指翻飞,虾剥的干净利落的样子,眼中涌动着不明的思绪。
晶莹剔透的虾仁整齐的落在碗盏中,被他修长的手指推到她面前。
“吃吧。”他温柔的说。
苏橙沉默着拿起叉子扎在虾肉上,却迟迟不放入口中。
良久,她抬眼。
“带人熟悉环境,路一凡就可以,我要和你一起去。”
语气坚定无比。
“K的脾气你知道,能从他手底下跑掉的人也就你一个了,所以你再次出现,他会怎么对你,你想过么?”顾拾期叹了口气,拿纸巾擦了擦手。
“……”耳边一阵沉默。
他手上的动作顿住,抬眼敏锐的捕捉到晨晨眼中闪过的一丝痛苦。
糟糕,不该这么直接说出来的。
那段痛苦的回忆是晨晨不能触碰的,在他的陪伴下,晨晨好不容易好了点,他怎么……
真该死啊,下次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咳咳。”他轻咳了一声,将可移动桌子向外推了推,拉过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晨晨,你就放心吧,我可以的。”
“顾拾期,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怀中的女人突然说。
“嗯?”
“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如果你受了伤,或者死了,我……”
“你会怎么样?”顾拾期好奇的问。
“我会把你的坟挖开,让你死也不得安宁。”
“这么厉害啊。”顾拾期笑了,手上动作不减,继续安抚性的拍着她,“然后呢?”
“我还会马上忘了你,找无数个男人。”她闷闷的说。
“那可不行啊。”顾拾期笑着,故意做出吃醋的表情,手上的动作温暖又轻柔,“你只能找我一个。”
“你怕了?”清甜的声音雀跃了起来,听这样子,晨晨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女人抬眼,精灵眸中满是得逞的开心,“怕了就好好注意安全,不然,我可就马上就找别人!”
“哦?那让我看看,你想要找谁?”
顾拾期心下轻松了许多,大大的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他抬手,轻轻一个动作就将苏橙按倒在了床上。
四目相对,看到她眸中的星星月色,他半是玩闹半是深情的吻了下去。
-
南部军区。
密室里传来凄厉的尖叫声,明越垂手立在门边,沉默不语。
鞭打声和刺耳的尖叫足足持续了十分钟,门终于开了。
K一身修身笔挺的西装衬得整个人优雅无比,苍白无血色的妖娆脸庞隐在昏暗的灯下,看起来像是吸血鬼一般诡异。
和往日不同,他的心情看起来差极了。
紧缩的眉下,一双妖孽上挑的眼中浮现着不悦的神色。
“把里面的女人拖走喂狗。”K一面缓步走到沙发前走下,一面将手中带血的皮鞭扔到地上,他没有带手套,纤长苍白的手指也被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是。”
从黑暗中走出几个黑衣人,利落的走进密室里,一分钟后,又步伐整齐的托着一个气若游丝的白衣女人出来了。
女人垂着头,显然已经晕了过去,身上伤痕累累的痕迹表明她刚刚接受了严酷的惩罚。
明越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走远。
他对这个女人有点印象,好像是来了半年了,一直被老板养在密室里——就像多年前的苏晨一样,作为老板母亲的替身,被他日夜折磨。
找到这样的人并不容易,看起来这个姑娘也很有能力,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
“明越,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这么生气吧?”
如鬼魅一样的声音幽幽升起,明越后背一凛。
抬眼望去,老板优雅的坐在椅子上,一双妖媚幽深的眼瞳深不见底。
他有时候就像有读心术一般,能看穿人的情绪。
“是的,我很好奇。”明越点点头。
“这家伙,明知道我不喜欢光亮,竟然偷偷在墙壁上凿出了一个洞,就为了晒太阳。”K冷笑了一声,唇角是无尽的嘲讽,“蠢女人,以为获得了我的青睐就可以一步步试探我的底线,这种做派和小猫如出一辙,我也不会再上当。”
明越没有说话。
看来不光是老板对苏晨产生了阴影,反之也是如此的。
“算了,不说这件事了。”K揉了揉眉心,而后抬起了双手,任由身后两位穿着紧身衣的女子服侍他戴上白手套,“说说吧,你这次没有把那个姓顾的带回来,是为什么?”
“这件事是我没有办好,请老板惩罚。”
中年男人微微弯下腰,却无一丝惧意。
“办不好就办不好吧,说什么惩罚。”K苦笑了一声,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你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和我的家人没两样,就算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可能真的生气啊,更何况,你还对我有恩。”
他看着中年男人黯淡的义眼,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