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那刚刚还在酒楼聚会上的商贾顿时在心中大骂卑鄙!
居然都不通知他们一声,平常一口口兄弟兄弟叫的那么亲切。
结果呢?
关键时候就背刺一刀!
有福同享,有难我上?
“阮兄,阮兄!”
他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阮镇,赶忙挥手喊道。
“哦?你也来了?”
阮镇拿着新鲜出炉的印花税票不停数着。
“阮兄,你不厚道啊?怎么能不通知我一声呢?”
“我也是刚刚才来,就这,先走了啊!”
阮镇明显不想和他多说,迈步匆匆离去。
彭真和闽南镇也都买到了印花税票,但是轮到他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不少商贾齐齐大喊:“什么时候才能再印刷出来?”
门口的小吏大声解释:“很快,很快就行,诸位不必慌张。”
“这哪能不慌?”
“就连陆仲亨都因为印花税票损失惨重,我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扛不住!”
不管小吏再怎么说不用着急不用着急,但门口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税课司主事沈缙在屋内忙碌,整个人鼻孔都美的冒泡。
哪个商人没有背景?
每年为了征收到足够的赋税可是赔了不少笑脸。
因为只有搞定了大商人税收才会足额!
买菜的老农能交多少?
“还是欧阳大人有本事啊!”
“快去看看,印花税票印好了没有?”
“还有,苏州杭州扬州的账本送来了吗?”
东宫。
朱标拿着一本奏疏,上面写到:
“启奏太子殿下,截至目前为止,应天,苏州,杭州,扬州四地已然售出印花税票一百三十七万两!”
“臣税课司大使沈缙询问,是否将印花税推行至天下?”
“到时候,大明国库必然充裕!”
朱标将奏折递给胡惟庸:“胡相,你怎么看?”
“一切由殿下决断,臣奉命行事。”
朱标轻笑一声,反身坐在龙椅上:“先不推行。”
“再挑选几个商贸发达之城市推广便是。”
“依照此例。”
“中书省执行。”
“微臣遵旨!”
朱标拿起朱笔写了一行字,让宋和将奏疏递给胡惟庸。
“另外,还有两件事。”
“印花税由买方负责缴纳!”
“孤知道现在不过是打了个时间差而已,长此以往类似陆仲亨这种人必然会在购买田地的时候压价,将印花税摊派给小民!”
“土地是百姓命脉,除却那些一心攀附的奸恶之辈外,什么时候他们才会想着将其卖掉呢?”
“一定是最缺钱的时候!”
“既然着急出手,那被怎么压价都有可能!”
“但印花税,必须由买方承担!”
“这是朝廷的规矩,假如有人阳奉阴违被卖主告发,按照大明律法从严从重处置!”
“微臣遵旨!”
胡惟庸就好像个无情的领命机器一样,不管朱标说什么他只说遵旨。
“陆仲亨押回来了吗?”
“已经回到应天,是否将他带来这里呢?”
“不,等父皇决断吧。”
“遵旨!”
朱标摆摆手让胡惟庸下去,又让宋和也下去,等到大殿内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再次将关于印花税的奏折拿了出来。
仅仅四个城市就收到一百万两,这说明什么?
说明陆仲亨被处罚让很多人心慌,一定有人在暗中大批量兼并土地!
洪武三年订立的户贴恐怕已经不准。
需要和父皇说一下这件事,尽快重新丈量天下土地!
朱标提笔本想写一封奏折,但转念一想:
东南有倭寇,广东尾大不掉,云南有梁王,北元时常入侵,内部勾心斗角,江南不稳。
就连大明各县各府的官员都有空缺。
那些所谓的名士宁可自残也不愿意出仕,不知道他们打算给谁殉葬!
可恨!
假如现在提出丈量土地,那恐怕天下顿时就会陷入狂风暴雨当中。
“不合适不合适。”
“就连一点风都不能放出去!”
朱标将事情埋在自己心中,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银行写了封奏折,差人快马加鞭送到山东。
如今朱元璋已经北巡到了山东大运河一段!
离开大殿的胡惟庸也写了一封奏疏,也是讲的银行之事,同样发往了山东!
马贯提出联合淮西的力量成立一座银行,不是为了与陈雍对抗,陈雍还不到那个级别。
他们看中了银行敛财的能力!
胡惟庸没有立刻同意,因为在此之前他先要试探一下朱元璋的想法!
天牢。
哗啦哗啦的锁链声响起,陈雍正在看书呢,听到声音将头转了过来:“这是又有新人了?”
茹胖子走后他还有点孤单呢。
虽然有报纸解闷,但杨学明可没有茹瑺那种时时刻刻能逗人笑的本事。
“哦?”
蒋瓛说道:“先生,这是户部侍郎姚哲。”
“另一个,是户部山东清吏司主事万安!”
“稀客稀客啊!”
陈雍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姚哲恶狠狠的瞪着陈雍。
假如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可能会来到这种地方?
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陈雍早就被五马分尸了!
“先生,将他们关哪儿呢?”
“别客气,老领导来了怎么能不招待一下呢?”
“就关旁边这儿就行!”
“锁链也解开!”
“好!”
经历过无忧洞的事情,蒋瓛折服于陈雍的智慧,唯他唯命是从。
锁链刚刚解开,万安就没有形象的扑倒了栅栏上,撕心喊道:“陈雍,我杀了你!”
“我杀了你!”
陈雍哈哈一笑:“你在户部郎中这个位置上都杀不了我,何况现在呢?”
万安骂道:
“印刷宝钞本就是有利天下的事情,让你硬生生阻止。”
“不就是害怕银行里的那点钱被抢走吗?”
“以一己之心夺天下之心,卑鄙!”
陈雍只当做狗叫了:“都到这里来了还嘴硬呢?”
“你印刷宝钞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当了婊子就别打算立牌坊了。”
他倒了两杯茶水:“喝点吗?”
万安疑神疑鬼。
“放心,没毒。”
“我可不想让你们死了,毕竟还有很多事要问呢!”
姚哲将茶接了过来一口饮下,万安见状也咕咚喝了一口。
“陈雍,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你死心吧。”
“说都不要说出口,我不会告诉你的!”
万安冷哼一声:“我也一样。”
陈雍言道:“那茶水里面虽然没毒,但是放了泻药!”
“你!!”
听闻此言,姚哲双目一怔,右手指着便骂道:“你真卑鄙!”
“那泻药力度很大,你又没有纸,只能用稻草来擦。”
“说出来我就给你纸,怎么样?”
姚哲将牙齿咬的嘎嘣作响:“你都这样羞辱我了还想着从我这得到答案?!”
“不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被关到这里来吗?”
“你就得意吧,我告诉你!”
“总有一天你会笑不出来的!”
呜呜呜呜~
刚说到这里,姚哲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他脸色一变,赶忙四下寻找。
陈雍笑道:“起码在我笑不出来之前,你先笑不出来了。”
“这就好!”
姚哲扒在栅栏上大声喊道:“有人没有,狱卒呢?”
“将恭桶拿来,本官出恭!”
万安早就忍不住了,双腿哆哆嗦嗦。
陈雍害怕发臭,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推开牢门向外走去。
“你干嘛去?”
“到溜达的时间了,我去外面转一圈,每日不活动身子都快生锈了。”
“你这特么还是坐牢吗?”
“是啊!顶多能溜达到刑部大堂,我这不是还在牢房里吗?”
“你!”
姚哲没心思和陈雍斗嘴,捂着肚子站在那里,“快点,老夫出恭!”
秋天,菊花盛开的时候。
翌日清晨,蒋瓛来到牢房,姚哲万安两人脸色煞白躺在地上。
“这拉的不少啊!”
“跟我走吧,侍郎大人要提审你们!”
可两人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
无奈,蒋瓛只能找了四个狱卒将人抬到大堂上。
如果要定罪便需人证物证,虽然他们的欺君之罪在朝堂上已经坐实,但还是要走一遍流程,刑部归档的。
后来朱元璋就是因为嫌弃这个太麻烦,还被中书省暗中阻挠,才选择让锦衣卫直接动手!
抓人,审问,杀人一条龙服务。
茹太素穿着官服坐在大堂上面,身旁是主簿和照磨,下面站着衙役,手持水火棍。
当看见姚哲二人那一脸发虚的表情之后,他奇怪问道:“罪犯这是怎么了?”
蒋瓛言道:“应该是平常大鱼大肉吃多了,不适应牢房里的饭,昨儿拉了一晚上!”
“找个大夫来给他们瞧瞧,这模样怎么回话啊!”
“是!”
大夫开了几副药,可还是得将养将养,这样便又推辞了一天。
茹太素让主簿照磨衙役等人全部退下,只留下毛镶帮忙做记录。
他问道:“姚哲,超发宝钞这件事,你认吗?”
“认。”
“将通商银行苏州分行提供的账本当做物证,再将户部宝钞司的吏员当做人证,就此入档。”
“那,勒令所有的大商人将宝钞先行捏在手中,不允许发出去,这是你示意万安去干的吗?”
虱子多了不痒。
足足拉了两天,姚哲已经没心思反抗了。
“是。”
“纸条是谁写的?”
“我写的!”
“当时有第三个人看见了吗?”
“没有,那些商贾是后来才看到的。”
“纸条呢?”
“已经烧了!”
“陈雍是你诬陷入狱的吗?”
“是~~~”话刚说出口,姚哲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瞬间拐了个弯:“是~~什么?”
他故意将是这个字拉的很长很长,和什么连在一起。
姚哲一脸后怕,“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你刚刚可已经说是了。”
“我说的是‘什么’,茹大人,我口音有点重。”
“这不能算呈堂证供吧。”
茹太素点点头:“不算!”
差点就着了道!
姚哲不敢在放松,生怕茹太素突然问出什么问题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来了。
“茹大人,这是太子殿下让奴婢交给你的。”
“是什么呢?”
“不知,是从御驾发来的!”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