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婉娇突然说不愿意加入玄武会,众人觉得奇怪,场面一度尴尬。
“哪里话!”罗河君连忙出来打圆场,说:“是否加入我们玄武会原本就是自愿。雷姑娘是大名鼎鼎的百花仙子,还是真正的公主,我们一直拿雷姑娘当做上宾看待,若真做了玄武会弟子,我们还觉得委屈了姑娘呢!”
雷婉娇谢过罗河君,站在一旁看其他人完成入门仪式。
晚上,玄武会摆下素宴,一方面祭奠海悦、海芸,另一面为新人接风。
一直到午夜各种仪式才结束,玄武会各弟子、门人回屋歇息。
段堡龙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龙王庙后部柴房旁边,一则为了避讳,另外也是替水晶宫守住入口。
刚入房间不久就听见有人敲他房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问道:“段掌门,能单独聊几句吗?”
“什么掌门不掌门,雷姑娘别客气。”段堡龙高兴地打开房门问道:“这么晚了可有什么急事吗?”
雷婉娇薇薇点头,然后走入房中,在一张椅子上低着头坐下,一言不发,一盏茶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
女人心海底针,雷婉娇不开口,段堡龙根本就猜不透。
终于雷婉娇叹了一口气,说:“段掌门难道就不问一问我今日为临时退出加入玄武会吗?”
段堡龙也想问这个问题,想寻找一个时机委婉的问出来,没想到被雷婉娇反问,一时语塞,只能最套路的回答道:“常言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姑娘生性自由、无拘无束,加入玄武会反倒是被各种帮规门约束缚……”
“那你知道我最不愿意遵从的是哪一条帮规吗?”雷婉娇问道。
段堡龙听雷婉娇这么一反问,明白她不愿意加入玄武会的原因还真是因为玄武会“五不得、五必须”的门规,细想这些门规都是规范弟子行为,让弟子尊师重道、洁身自好、匡扶正义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真不明白哪一点让雷婉娇纠结。
又一想,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雷婉娇本是鲜卑族,又是匈奴公主出身,陈国各派的规章门约在自己看来再正常不过,恐怕到了她眼里就有些荒谬了。
段堡龙说:“雷姑娘一直生活在北方,对江南各派的门规有不同见解实属正常。”
雷婉娇是不满意玄武会掌门干涉弟子婚姻,她说:“门规不过是一个门派的道德底线。无论江北江南,各派门规大同小异,只是玄武会必须由掌门同意弟子才能结婚,婚后还不得进入水晶宫,这未免有些过了。”
段堡龙也在北方与随意门的人待过一些时日,知道胡地的许多部落或氏族中,只要男女相亲相爱就能在一起,并不需要取得任何人的同意,更加接近现代的自由恋爱。
而反观汉人居住的地区,婚姻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士族出生的人更要看门当户对,晚辈弟子婚配也一定需要得到长辈的同意。
两种不同文化的差异难免让雷婉娇觉得不妥,但是这种观念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段堡龙解释道:“水晶前辈创建玄武会的时候,几乎都是女弟子。世道险恶,害怕弟子吃亏,所以掌门才要在婚姻的事情上多把把关,不过只要对方品德良好、没有什么恶习一般都会同意婚事。”
雷婉娇薇薇点头算是认可,又问道:“为何婚后就要赶出水晶宫,死后也不能进入圣地埋葬?”
“这个嘛就和汉人的习俗有关了。”段堡龙说道。
“什么习俗?”雷婉娇问道。
段堡龙说:“水晶宫对于众位女弟子来说就是娘家。嫁出去的姑娘,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嫁出去了,自然就会安葬在婆家。”
“额……真的好奇怪!”雷婉娇有些惊讶,叹道:“难道你们结婚之时就决定时候埋在那里了吗?”
妇嫁夫随对于汉族来说是常理,段堡龙完全没想到雷婉娇有此一问,也不知道如何解答,说:“姑娘并非汉人,这些习俗自然完全不必理会。”
雷婉娇问道:“我若加入玄武会,玄武会的门规我是遵循还是不遵循?是遵循全部还是有一些可以不遵循?”
段堡龙心想,既然是玄武会弟子当然应当遵循所有的门规,若有人搞特殊,也没法向其他人交代,正所谓“法度不一、内外离心”,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成为了玄武会掌门。雷姑娘是我救命恩人,若加入了玄武会,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所以雷姑娘觉得加入不妥,我也算是松口气。”
雷婉娇微微一笑说:“圣人不法古,不修今。在我看来随意门也好,还是江南各派也罢,都将开山祖师爷的话当做圣旨,后人稍有改变轻则处罚、重则扫地出门。”
“言之有理!”段堡龙轻轻点头一边回味一边说:“不仅门规如此,修炼符文术亦是如此。不能一味模仿先师传授,也不能拘泥于套路和门派,而需要创新。”
“所以我一直都想做一个世外之人,免于各种迂腐的帮规盟约束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帮规盟约还是要有的。”段堡龙说:“不过,掌门什么的并非我所想,门规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改变,日后找机会一定将掌门位子还给玄武会的师姐们,然后便和你一起去做世外之人。”
雷婉娇明白段堡龙听懂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说:“你有这份心就好,权力和欲望往往会让一个人迷失。我爹就是如此,原本已经隐退,却偏要重出江湖。”
段堡龙说:“雷前辈是拥有雄才大略之人,天生就要做出一番事业。我不过是一个江湖浪子,没有那种能力,也没有那份心,只想做个普通人,快快乐乐、逍遥自在的过一生。”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聊到三更天,虽然清清白白,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看见难免非议,只能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