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鞠躬行礼，紧张道：“老人家好，大晚上的让您亲自跑一趟，实在是我们做晚辈的不是，您喝……”
我想倒茶，发现没有茶杯也没热水。
“别忙活了，老家伙不是来喝茶的。”温也让我坐在小榻上，“你身子不便，别乱动。”
老族长冷哼一声，看我时呵呵笑道：“你这媳妇儿比你懂事多了，妊娠几个月了？”
我正要说话，温也坐在我一旁，把玩着我的手指，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想掐着时间赶鸭子上架？还是……绑架乐小麦一个你不满意，还要绑架我俩的孩子？我劝你省省，否则到那时，说不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温也！”我抽过手拍了他的手背，并给了他挤眉弄眼。
意思是：咱们现在寄人篱下，还要受天狐一族的庇护，客气点！
温也回瞪我：“乐小麦，你眼睛抽筋了？”
我满头黑线，这家伙犯起轴来，真是气得人肝疼。
“老人家您别往心里去，温也不是那个意思……”我摸着肚子笑眯眯地讨乖，“马上七个月了。”
老族长哼哼笑道：“果然一物降一物，女娃娃你不怪我这老家伙将你绑进内城？”
都已经进来了，怪也没用了啊。
于是我乐呵呵笑着摇头，给老族长戴了顶高帽：“我进城是温也默许的，他知道您不会害我们，还会保护我们的。”
“呵呵呵呵，我确实不会害你们……”老组长脸上松弛的皮肤抖了抖，突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来者是客，我天狐一族自是好好招待，没有让客人住外城的道理，可这保护……你们是何身份，要我这老妖怪和天狐一族保护你们呢？”
额……这以退为进，不吃我捧杀说辞的回答，还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接呢。
温也嘴角勾起，瞥了我一眼，嘲讽的意味很明显：傻眼了吧。
“你休要欺负乐小麦，她年纪尚浅，不知道你一肚子坏水，有话直说，我们还要休息。”温也蹙了蹙眉头，“若说继承一事，自不必开口，我不会当什么族长。”
“什么呜呼哀哉，你也就装出这副样子吓吓内子，洪荒诞生的九尾天狐与天同寿，我们这些晚辈即使寿数已尽，你也不会死。”
我低头，下意识地去数老族长铺了一地的狐尾，还真是九根！
“天狐一族以女为尊，与其让我做什么族长，不如让位给您与老祖宗的亲生女儿。”温也直言不讳道，“您与老祖宗的子孙没有成百，也有几十，难道挑不出一个继任者？”
我小声问道：“老族长与沉睡的九尾天狐是夫妻？”
温也微微颔首。
跪在地上的风系小声嘀咕：“准首领，你还不知道老首领的子女，很早都进入老祖宗的陵寝了吗？”
我一愣：“什么意思？”
老族长微微合上眼，叹息道：“风姬神定千年，我不过是代她暂时管理族人，如今天狐一族日渐式微，后人难以长出九尾甚至修成人形，是我的管理无方。”
“或许她将天狐一族交给我就是个错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她唤醒……”
温也蹙眉道：“所以你牺牲自己子女的修为！？”
“不够，还不够……”老族长双手放在拐杖上，佝偻着腰背，颇为无力地闭眼摇头，“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
“你想将自己一身修为，过功给老祖宗。”温也深深蹙眉。
老族抬起满是褶皱的脸，点头道：“对，我施法唤醒风姬的这段时间，族内必须有强大的后人来支撑，小家伙，你是唯一适合的继任者……”
“我知道你不贪图族长之位，可为了族人，弹指一挥间的几十年你都不愿意奉献出来？”
“几十年？”温也冷笑着哼了哼，“内子只是一介凡人，几十载对你不过睡一觉的功夫，对她却是一生。”
“她不属于这里，我不会让乐小麦的一生浪费在等待上。”
“不属于？”老族长咯咯笑道，“现任的少司命巫师不属于大荒之境？”
我震惊地握紧拳头，温也快速捏住我的手，看向老族长冷笑连连：“老家伙，你知道的还挺多。”
“既然摸清了我俩的底细，想必你也知道我俩回到大荒之境的目的。”
“小麦是现任少司命巫师不假，可那只是血脉传承，并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何况，整个大荒的部族，会信任生活在世间，对这里一无所知，又毫无归属感的凡人，来担任少司命巫师，掌握这里的生杀大权？”
“妘青会轻易将少司命的位置归还给小麦？”
我点头装可怜：“是啊，老族长，这就是我不敢回妘族，却跟着温也投奔天狐一族的原因。”
“我的名字在冥界的生死簿上，就是个普通人，根本没能力也没资格继续担任少司命巫师，大家对我都抱着敌意，我在大荒的处境很尴尬、很危险。”
“有何尴尬！你已经嫁给温也为妻，自是我天狐一族之人，整个大荒，我看谁敢欺负你！”老族长用拐杖杵了杵地面，愤愤道。
我灵机一动，起身，丝毫没有犹豫地半蹲半跪在老族长膝盖前，笑嘻嘻道：“您这是承认我是您的族人，承认保护我和温也啦！”
“你……”老族长被我堵得一口气梗在胸口，看向温也，“你怎么找了个这么机灵的小丫头？快扶她起来！”
温也脸上带着小骄傲的笑容，将我搀扶起来时说道：“我就喜欢她这机灵劲，没有她，我能否渡劫成功，能否重回大荒都未可知，这样的情谊，老家伙你说我能辜负她吗？”
“您与老祖宗感情深厚，为了她可以牺牲自己的亲骨肉和自己，我又何尝不是？”
老族长淡淡地看向温也，笑道：“小家伙，你还是不懂……八尾给我看看。”
温也露出蓬松的尾巴，与地上失去光泽，毛发泛黄的九尾交叠在一起。
十几根尾巴将整个房间的地板占满，落在地上， 一老一少，一个青春蓬勃毛发柔亮，一个粗壮苍劲枯黄坚硬。
老族长的狐尾宛如游蛇，有力地卷住温也的八根，他眯了眯眼睛，哼笑道：“原来如此……”
温也很不爽地收起尾巴，蹙眉道 ：“休要偷窥我的记忆！”
沉吟良久，老族长睁开眼睛，笑了笑：“你们不是想要令牌？”
话音刚落，站立在他身后的四位美女中的一位，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木盒。
侍女先前几步，两手托举将盒子放置在温也面前。
“公子，请吧。”
她眼神流转妩媚，美得惊为天人，一颦一笑看得我都呼吸一滞，勾魂夺魄。
这才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太妖孽了！
温也接过侍女手中的盒子，拿出里面用篆书刻有‘天狐敕令’四字的白色令牌。
他将牌子丢给我，看向老族长的眼神清冷警惕：“这么轻松将令牌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