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只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无底深渊一样,身体一直在下坠,有时好似在水中窒息的挣扎,有时又好像在沙漠中被暴晒,总之一点舒适的感觉都没有。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月溪再次睁开双眼时,明亮的灯光刺的她忍不住遮住了眼睛。
等到意识回归本体时,她才缓缓坐起身来,身下木质的地板让她微微失神。
“这是给我整哪来了这是?”
她敲了敲神志好似一团浆糊的脑袋,缓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
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这时候她才看到自己正身处一座巨大的歌剧院的舞台上,以前小的时候跟着还在上高中的大哥去看过类似的歌剧,虽说看到一半自己睡着了,但这里的布局跟印象里的歌剧院还是非常相像的。
而那道明亮的灯光正是一盏聚光灯。
“舞台......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芙宁娜呢?还有其他人都去哪了?”
她在舞台上左看右看,空荡荡的舞台似乎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立刻转过头,看到一抹纯白发丝一闪而过,从聚光灯下掠过,又没入了黑暗中。
“芙宁娜?”
她立刻追了上去,然而聚光灯之外的黑暗中依旧空无一人。
等到她再次站在聚光灯下时,一段闪着蓝色亮光的文字突然浮现在了观众席上。
【第一幕:纯水的孩子】
紧接着,相应的聚光灯随之打开,源水构筑的场景上有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身披羽翼且犹如夜晚漆黑之影的某个人手持一顶染血的冠冕来到这颗心脏前,而在他之下,在那纯净的源水之下,是龙的遗骸,王冠曾属于龙。
祂将这顶象征着龙王的王冠赋予给了这枚纯水的心脏。接受了王冠的心脏有了属于自己的姿态,从那海的囚笼中解脱,被赋予了使命,成为了掌权者。
也成为了原始胎海所孕育的第一个孩子,她是纯水的化身,她被赋名厄歌莉娅。
........
源水塑造的剧场简短,却很直白地说明了一切。
“厄歌莉娅......难道说厄歌莉娅是这样诞生的?这里是提瓦特吗?刚刚那个黑影又到底是......”
月溪百思不得其解,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无从知晓,只好继续看下去,因为第二幕开始了。
【第二幕:正义的国度】
头顶王冠的厄歌莉娅来到饱受战争摧残的土地上,在旧王陨落的废墟上建立起了新的国家,那些因诸神的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们聚集到了其麾下,他们一同举杯向他们所敬爱的神献上发自内心的敬意,与厄歌莉娅一同将这座国度命名为【枫丹】。
厄歌莉娅为枫丹的秩序建立了律法,用以约束人心中的恶念,去裁决那些犯下错误的人民。
厄歌莉娅流下一滴泪水,泪水化作纯水的精灵,遵从厄歌莉娅的意志遍布提瓦特的所有水元素充盈之地,游历诸多其余神明的国度。
这样做一部分完善了枫丹的法治体系,另一部分.......
.......
“啊?另一部分是啥啊?第二幕到这就没啦?”
月溪还想着看看另一部分是什么呢,厄歌莉娅为什么要派遣纯水精灵去往提瓦特各处呢?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自己琢磨不透,但自己已经知道了枫丹是如何诞生的了。
月溪很识趣地来到了观众席,找了一个好的位置坐下,望着舞台上第二幕的结束与开始的第三幕。
【第三幕:正义的罪行】
舞台上,枫丹的人们围着篝火欢唱,吟游诗人们口中讲述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传奇令众人或瞠目结舌,或大笑不止,而纯水的精灵们远远地望着人们的神态与动作,它们的内心产生了羡慕。
人类的存在是如此的精致,他们就好像神明最佳的作品,在这片大地上唯有人类无处不在,不知是谁默许了他们的存在,但他一定非常喜爱人类的同时,也厌恶着人类,否则也不会将那残酷的战争给予人类。
纯水的精灵们找到了它们侍奉的神,它们祈求厄歌莉娅赐予它们与人类一样的形态,赐予他们心脏、骨、肉体,赐予他们与人类无异的新生。
掌握水之大权的厄歌莉娅允诺,用这股权利调动胎海之水为那些身处枫丹的纯水精灵们塑造了身躯,让它们变得和人类无异,而人类围坐在篝火前的身影却越来越少.......
纯水的精灵们以篝火主人们原有的姿态围在篝火前庆祝,与人类一同赞颂着水神的名讳,尽管他们一开始并不知晓人类为何要这样做,但他们并不在乎。
其中的一位精灵,她的外貌格外引人注目。
但,权利怎可被滥用?厄歌莉娅此举等同于窃取大权为一己私欲做出的荒唐举动,让纯水的造物拥有了与人类等同的生命。
这是对神权的亵渎,更是对天国法则的挑衅,这是厄歌莉娅犯下的原罪,是这个编写正义律法的神所犯下的罪行。
.......
“刚刚的那个纯水精灵是.......芙宁娜?”
月溪在那个坐在篝火旁的身影中瞥见了与芙宁娜极其相似的身影,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也许出现长相的巧合,但在这里是不可能出现那种巧合的。
“原来是这样.......芙宁娜是由厄歌莉娅亲手赋予人类姿态的纯水精灵,而厄歌莉娅因为此举被视为滥用了那个黑影赋予的权利,因此被认为犯下了罪,所以这场歌剧才被称之为正义的罪行啊......”
她的分析刚刚结束,第四幕便开始了。
【第四幕:审判】
厄歌莉娅带着诸多枫丹的百姓们跪在那天空之上的岛屿下,似乎是在祈求,但岛屿上传来的却只有一句仿佛宣判般的预言。
「最终,所有人都会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自己在神座上哭泣。至此,枫丹人的罪孽才会得以洗刷」
那些化作人类的纯水精灵被原始胎海的利箭所洞穿,其曾被源水赋予了生命的身体终究还是在源水之中消亡。
厄歌莉娅只能绝望地接受这一切,却又不肯放弃希望。
尽管她明白一件事情,在这片故土之上的旧王是因预言而死,这是他此生都无法逃离的命运,天理的预言并非直接改变现实,而是说出了本该就会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必然,自己的诞生从一开始都只是一场悲剧。
可命运从来就不是绝对的,至少她这样认为。
预言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或事而心生怜悯,它带来的永远都只有绝对的命运。
......
这一幕结束,月溪心情有些沉重,她很是不甘,质问道:“那个黑色的影子明明也是从龙的身上窃取来的啊!凭什么他可以随意将使命赋予给其他人,却又不允许其他人不按他的标准使用这股力量?”
第一幕说的就很明确了,水的王冠是黑色的影子自龙的身上窃取而来的,从一开始这股力量就不属于他,也不属于厄歌莉娅,既然他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决定王冠的使用,那为什么厄歌莉娅不行?
月溪又气又不解。
但第五幕的开始让她只好坐了下去生闷气。
【第五幕:徘徊于死亡】
扭曲可怖的阴暗之物侵蚀了花草,污染了源水,玷污了这片大地上的一切。
厄歌莉娅受命前往古老的国度与其余诸神降下审判,大火吞没了这个曾繁荣的古国,在那被太古之力所染红的黯淡天空之上。
贵金之神面着杀伐,降下陨星岩枪,灭绝一切抵抗,却也用怜悯之色注视着那些在毁灭中挣扎的古国百姓。
风与自由的神抛去了弹奏乐曲的琴,手持长弓侧过脸去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已然剥夺了他人的自由。
而燃烧这场大火的神也只是坐在断裂的崖边,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将那火焰纳入自己的眼眸之中,不再言语。
踏足冰霜的主人面对着这片在诸神审判下灭亡的古国,也只是沉默不语,转身便离开了此地,她的内心早已有了答案。
在黑云间,一道天光突然折断,溃散的雷霆陨落大地,象征雷霆的神座就此黯淡,却也并未沉寂。
维系者的威严与怒火撕裂了古国的大地,将天给予他们的最恶毒的诅咒赋予给了那些逃亡别处的古国难民。
而在战火燃烧之地,身负原罪的水之神已然接受了自己的死亡,而这仅仅只是对她所犯下的罪行最轻的惩戒,她不必眼睁睁地看着枫丹百姓在胎海水中全部溶解,不必见证自己国家的灭亡。
这便是给予身负罪孽的她的审判。
.......
第五幕带来的震撼感让月溪瞠目结舌。
“等等,他们为什么要毁灭这个古国?这个古国做错了什么吗?还有......厄歌莉娅死在了这场战争里?这......”
月溪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如果厄歌莉娅早已死去,那么那个自称厄歌莉娅的有着芙宁娜外貌的人又是谁呢?
第四幕和第五幕的转折令她有些难以理解,但可以知晓的是,众神与这个古国开战,古国被毁灭,但也有两位神明陨落于此。
一位是雷神,一位便是水神。
【第六幕:戴着王冠的人偶】
厄歌莉娅于古国战争中身死,但她所持有的大权却并未回归,在临死之际,她从诸多纯水的造物中选择了其中一位。
相对于其他兄弟姐妹,她的实力不够强大但她的心性足够坚韧,至少厄歌莉娅是这样认为的。
她被授予水的王冠,掌握水的大权,也担负了水的原罪。
她开始寻找解决这一切办法,留给她去想的时间很充裕,却也是有限的。
终于,在数百个日月更迭之后,她的内心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她从深海之中跃出,以新任水神之姿重新回归到枫丹民众的视野中。
只不过在那之前,她将自身一分为二,将神格与人格剥离成两个个体,神格的自己继承魔神之名“芙卡洛斯”。
而人格的自己在尚未神志清明时,被赋予了“芙宁娜”这个名字。
站在枫丹民众前的,在那舞台上用高傲的姿态与魅力折服了所有的民众的,则是人格的自己,也就是芙宁娜。
(就在这时,月溪发现周围空荡荡的座椅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人影,仔细去看,她发现这些人影都只不过是一个个身着衣装的人偶,他们齐刷刷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目光聚集在舞台上。)
(聚集在与芙宁娜本人的模样和穿着并无区别的提线人偶身上,人偶夸张却又恰到好处的表演折服了观众席上的其他人偶)
日月更迭的速度越来越快,台子上的芙宁娜的人偶的表演技巧也越来越娴熟,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熟练。
可人偶依旧是原来的那个人偶,在一次次的表演中,人偶变得破旧,人偶身上的线也开始断裂,人偶的木质关节在每次转动时都发出吱嘎的声音,人偶该被替换了,可人偶没有可以替换的人偶。
人偶脸上唯一不变的,只有那被画出来的笑容。
人偶去照镜子时,镜子里映出的也只是一具人偶,一具同她一样破旧的人偶。
.......
月溪看到这一幕后愣在了原地,就在这时,观众席上所有的人偶竟都开始鼓掌了起来,月溪甚至隐隐约约听到了欢呼声。
她站起身来看着鼓掌的观众席,又看到了歌剧院的席位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新的身影。
那不是一个人偶,那只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画像。
但月溪能认出来,他就是那维莱特。
月溪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从观众席来到了舞台上,走过人偶来到后台,顺着那提着的线在后台找到了芙宁娜。
“芙宁娜!”
她内心有些激动,立刻跑了过去,可当她跑到芙宁娜面前的时候,芙宁娜竟变成了那一具破旧的提线人偶。
人偶的手指上是线条,尽管人偶一动不动,但线条却在自己动着。
月溪又回到舞台前,舞台上的人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提线着的芙宁娜。
浮夸的表演引得观众席上的人偶们一顿喝彩。
他们拥戴,他们欢呼,他们肯定了这位枫丹的新的神明,尽管其中有部分人偶消失不见了,可枫丹已经承认了这位新的水神。
芙宁娜是自己的提线木偶,在舞台上扮演着名为水神的角色。
那光鲜亮丽的面容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去你们的——!!!”
那些欢呼声让月溪愤怒至极,她手中凝缩出火焰,朝着观众席直接扔了过去。
但火焰还未触及观众席,便在观众席上炸开了一团绚丽的烟花。
欢呼声更甚,听上去更像是一种嘲笑。
一种命运对这个不甘与愤怒之人的嘲笑。
月溪咬牙切齿,她转过身来走到芙宁娜的面前,刚想去拥抱芙宁娜告诉她别再这样了。
可当她伸过去时,抱住的只是一具残破的人偶。
而第七幕也开始了。
【第七幕:予神的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