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涌现的琉璃玉障之盾令月溪十分惊异,哪怕手中的火焰散去,这坚不可摧的玉障护盾却依旧能够抵挡那落下的处刑之刃。
鎏金溢灵凝做神,化作千岩护众生。
茫茫无途穷天尽,回首忽见覆此行。
他的出现毫无征兆也毫无理由,月溪不知道这人是谁,可他背后那明亮的岩系神之眼倒是告诉了月溪此人来自提瓦特。
“你......是谁啊?提瓦特的人?”
面对月溪的询问,他只是微微回头瞥了她一眼,便回应道:“名字对我来说早已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于汝而言,此刻也不过是万世倾灭前最后的一次反扑,但......”
他微微抬手,玉障护盾将那处刑之刃彻底顶开并击碎开来,他这才转过身来面向月溪。
“他们叫我钟离,也曾奉我为岩神。”
那金珀的眸子中看不到属于人的神色,有的只是被寄予厚望的神性。
“啊?你是提瓦特的岩神?等等......”
她突然想起了刚刚看到的诸神覆灭古国的画面,若他的岩神,那么跟那几位神明相比较,也就只有那个站在最中间身着白袍的神明最为相似了。
“你是......岩神?”
“曾经是,现在......我只是钟离。”
说罢钟离抬手,一股本不属于他的力量从掌心涌现,覆盖在芙宁娜的身上,驱散了芙宁娜身上环绕的某种力量,而芙宁娜身体一软也倒了下去。
“芙宁娜!”
月溪赶忙前去接住了芙宁娜,发现她只是昏睡过去后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对钟离问道:“岩神......钟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目的?这一切是不是都跟你有关?”
“我也在寻找问题的答案,但给予我的时间也只允许我一个人前去寻找答案了,在那之前我首先要感谢水神芙宁娜,也就是你怀中的人。”
“若非她,那么留给我的也就只有毁灭了,换言之,在她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同连接着我们的命运丝线抓住了这一线生机来到了这个世界,在此期间我一直在寻找着能够拯救这一切的办法。”
“拯救这一切?什么意思?”
月溪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钟离说道:“你们所面对的这一切,都源自于那降临于此的毁灭的命运,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哪怕是所有降临者一起也无法阻止这被扭曲至毁灭的命运,在过去的未来,也就是现在,提瓦特已经毁灭了,本该什么都不该剩下了。”
“本该?”
“没错,毁灭的命运之所以被称之为命运,就是因为它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月溪反驳道:“可是,芙卡洛斯和芙宁娜成功改变了命运啊!那个黑影的预言没有意义,因为他只是说出了本该就会发生的事情,而芙卡洛斯和芙宁娜齐心协力改变了命运,枫丹没有被毁灭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若这份命运没有缘由与动机,只是单纯地冲着毁灭整个提瓦特以及它所在的整个世界的......又该如何去改变?这不仅仅只是枫丹的命运,而是一整个世界数不尽的生灵的命运。”
“这样的事情......我不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无缘无故的。”
“我也不相信,所以我才来寻找,而我已经找到了,这些事情的本质只是一桩单方面的不平等契约罢了,简而言之便是某个人为了一己之欲不惜拖一整个世界步入毁灭也要坚持到底。”
“谁?”
钟离注视着月溪疑惑又渴望知晓的双眼,开口念出了那个名字。
“虚幻。”
就是那个平日里看着有些不正经的不知道哪个世界来的失去了自己记忆的不死欺诈师,虚幻。
“或者,我应当告知你他真正的名字,他的真名叫辰月,而正如他欺诈并掠夺的手段一样,这个名字是他用尽一切手段得到的,是无数个他中唯一一个明明身处过去却触碰并改变了未来的人。”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失去了记忆且一直不死吗?”
“......为什么?”
“因为最初的他为自己施加了毁灭的命运,毁灭了过去、现在、未来,以及经历的一切,遗忘并失去了一切,连死亡本身也被他毁灭了,而且他将毁灭的命运施加给了各个时间段的自己。”
“由于自身的时间与过去被覆灭,他们都来到了同一条时间线上,也就是最初的辰月的时间线,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出现多个他了,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命运丝线看似繁多,实际上也只是一条罢了。”
“而他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困境。”
听到这里,月溪对他质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凭什么就这样相信你?”
对于这位岩神,月溪并不会平白无故地就给予信任,即便他刚刚帮助自己和芙宁娜摆脱了最坏的结局,但他也是将一个古国毁灭,手中沾染了无辜者鲜血的刽子手。
她的不信任在钟离的意料之中,只见钟离抬起头望着这渐渐破碎的歌剧院,回应道:
“因为是他找到了我并向我说明了此事,而我因此也没有任何的选择,要么自愿接受毁灭,要么......接受他的提议,能拯救这一切也能让这一切摆脱毁灭的命运......”
“但凡事都有代价对不对?”月溪才不相信这个叫辰月给出的办法有这么好的效果呢!要不然也不会立下这个不平等的契约了。
“没错,而且这份代价若只针对我一个人,那我心甘情愿地接受,可这份代价是要牵连无辜的世界,让那些世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且......”
“成功的概率不到三成。”
“什么?!连三成都不到?!”
月溪惊呼出声,连赌博都有输有赢的,哪怕真算概率都不会这么低!结果这一概率只有还不到三成?
“我沉思良久,要么接受毁灭的命运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毁灭,要么选择后者,以身试险,让一个没有遭受毁灭命运的世界一同承受,才得以谋得这一线生机。”
“啊?难道说一同承受的世界就是我们这个?”
“不,你们所处的世界与提瓦特属于同一个世界,就像是同一片大海里的鱼类一样,而我要寻找的是另一片大海。”
“所以你就......”
钟离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他的内心也很是自责,按理来说他怎么都不该选择这个结果,因为若是失败的话那么两个世界将会因此葬送,前者只会毁灭一个世界。
但是......
本该一向稳重,从不做这种不平等赌博般选择的钟离,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让两个世界一同承受,并在此期间拼尽全力力挽狂澜,即便这对于另一个世界而言是不公平的。
更何况,对于辰月来说,一次失败并不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哪怕钟离不同意,他也会找下一个世界继续试试。
期间被毁灭的世界有多少,死的生灵又有多少,他都不会在乎。
知晓了这一点,本该动摇的钟离也迈出了这一步。
月溪也跟他一起沉默不语,但她并没有这样消沉太久,而是抬起头对钟离问道:“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也没得选了,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
钟离看向了芙宁娜,说道:“我们正处于被毁灭的未来,因而我们必须从过去入手,从毁灭的命运还未降临之前改变这一切,而能改变这一切的只有......芙宁娜。”
“嗯?为什么是芙宁娜?”
“我刚刚说过,我是凭借芙宁娜才来到的这个世界,因此她才是决定命运转折的锚点,而......那维莱特先生的情况跟我相差不大,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将芙宁娜送回提瓦特还未毁灭的那个时间段,让她把这一事实以及证明和告知给那时的我,而我将会给予她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期间,辰月也就是虚幻的帮助必不可缺,即便提瓦特已然被毁灭,可只要芙宁娜还存在,那么她的存在就能证明提瓦特的存在。”
听到这里,月溪才明白了,只不过她注意到了钟离所说的那个我们正处于被毁灭的未来。
“我们正处于被毁灭的未来......意思是不是现在的我们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了?只能接受毁灭的命运?”
钟离听闻并没有点头,回应道:“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我也不知晓命运的尽头是否会迎来转折,但至少眼下我们还有机会。”
“沈月溪小姐,这期间我需要你的帮助。”
“啊?我的帮助?我能帮到什么吗?”
“我的身体早已随着毁灭的洪流而湮灭,如今仍屹立于此的,是我寄存在岩神之心中的......类似灵魂的意识载体,而现在我要将这枚岩神之心暂时放在你身体中,这段时间就恕我叨扰了。”
说罢钟离的手中出现了闪耀着鎏金色光芒的岩神之心,他将这枚神之心递给了月溪,月溪见状犹豫了那么一会后还是将其收了下来。
“话说,钟离先生......除了芙宁娜她们,提瓦特留下的神只剩你一个了?”
这句话让钟离回忆起了那段时间。
濒临破碎的提瓦特难以抵挡毁灭的命运,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焦土,吟唱自由的风之歌被折断了双翼与风起地迎来终结。
雷光为了庇佑自己最后的子民被生生折断在数以万计狂暴的狩境猎犬围攻下在被时空破碎席卷的故土之地战死沙场。
世界树被毁灭所侵蚀生命与智慧所建立的国度也化为了废土。
炙热的烈火燃尽了自己也未能保护该保护的一切,在毁灭的命运中永远熄灭。
冰霜的女主人与其子民抗争最后却也在破碎的天穹下再无声息,那曾反抗命运的坚冰还是败在了命运之下。
而悠久古老的千岩贵金之国自然不会有例外,只不过坚韧的岩石坚持到了最后才面临毁灭,钟离耗尽所有的力量为自己与璃月的未来博得一线生机。
这不仅是对力量的考验,也是对钟离意志的考验。
一切的一切都毁于一旦。
那段记忆在钟离看来比任何磨损都要更加令人感到折磨,却也不能遗忘。
“也许,只剩下我一个了吧。”
“......”
“往事,便不再提及了,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便是去逆转这个已经发生过的结局,你需将这一切都告知给芙宁娜,而这里的善后工作,就由我来吧。”
说罢,这座虚假的歌剧院彻底破碎,被记忆困在这里的水之精灵们也都逐一脱困,这些记忆没必要再成为束缚她们的枷锁了。
在现实中。
绝望的人们望着那掀起的巨浪,不知有多少人已然葬身这片突如其来的汪洋大海中。
他们已然没有任何可逃离的地方,因为海水增涨的速度越来越快。
就在这时!
巨大的玉障护盾随着东西南北四方突然出现的巨大岩脊而绽开于所有人的眼前,那万丈巨壁将那企图肆虐的海水尽数阻挡,任凭它再狂妄也无法向前一步。
只见在原始胎海涌现之地,月溪独自一人立于结界中央,溢出金珀之光的眼眸仿佛照亮这绝望之夜的星尘,她抬手将那玉障结界进一步收拢。
结界自由地穿过了所有建筑,没有影响任何事物除了那海水。
“该醒来了。”
钟离指尖浮现一道光,他轻轻挥手,这道光便迅速冲击了海面之下,飞入了芙宁娜的额间。
当芙宁娜的意识重新回归这个身体的刹那,天空之上,巨大的龙之徽记竟也随之凝聚,所有的原始胎海之水开始朝着空中飞去并持续不断地汇聚了起来。
就好像中间出现了一个黑洞一样,淹没了一座又一座一片又一片城市与土地的原始胎海之水在水龙王的号令下以漩涡汇聚成一团,最终成为了一枚直径约为十米的源水之滴。
之后,那维莱特的身影出现在了“月溪”的面前。
望着那不知何时挂在月溪身上的岩神之眼,那维莱特感知到的可不只是单纯的岩元素之力啊。
那如龙般的金珀瞳孔之中流露出的只有无奈。
但也只是一瞬,之后她或者他说道:“重掌水之大权的古龙......那维莱特先生,我有事要与你商议,这孩子会告知于你的。”
说完,她的瞳孔又回到了平日里的自己。
“哎?”
熟悉的声音一出,那维莱特立刻伸手凝聚出一团水接住了即将坠落的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