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个就是,他们还要抓紧时间去找李然的儿子,黄金七十二小时,他们耽误不起。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沉默。
“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张宝顺率先打破了屋里的气氛。
于是张回跟着大嫂去睡,农户大哥跟着儿子睡,其余人就在西厢房睡,小婴儿由刘警官照顾。
一夜无话,天蒙蒙亮的时候,心中有事的众人早就起床准备出发。大嫂也早早起来给大家准备了饭菜,并且喂饱了孩子。
“当家的,你快去村长家说明情况。”饭碗刚放下,大嫂就催着大哥出了门。
不一会儿,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脸老汉走进院子,正是本村的村长廖老汉。
没有多说什么废话,他让农户大哥抱起孩子直奔秀琴家。
刘警官他们自然是也跟了过去,万一孩子不是,那他们还得把孩子抱回来另行安置。
秀琴家离得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不等到门口,村长洪亮的声音就喊了起来:“大伟,开门!”
陈旧掉色的木门咿咿呀呀被打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笑迎了出来。
张回毫不意外地看到婴儿眉心红线和开门男人的眉心瞬间连在了一起。
“村长,你来有啥事?吃早饭没?快进屋。”
村长一言不发进了屋,其余人也鱼贯而入。
“秀琴呢?”村长进屋的第一句话让男人白了脸。
“秀琴,秀琴她不太舒服在里屋休息呢。”男人吞吞吐吐,特别是看见农户大哥怀里的婴儿时,心虚到了极点。
“这是秀琴生的娃娃吧?”廖老汉笃定道,他指指孩子。
大伟连忙摇头:“不是,秀琴没生呢。”
“没生?那叫秀琴出来!”村长寸步不让。
大伟支支吾吾不敢再说话,眼见这一群人把不大的堂屋装得满登登的,让他喘口气都觉得困难。
村长捶捶腰,眼睛带了钩子似的削了他一眼:“喊不出来?那要不我亲自去喊?”
大伟额头上的汗珠不一会儿就冒了满头,面对村长讷讷道:“村长,秀琴是生了,不过孩子没福气,一出生就没气了,我就把她给……”
“扔了?是不是?”村长接住他的话,气得提高了嗓门,“你咋就知道孩子没救,你是医生啊?”
“谁和你说的孩子没气了?”张回没好气地问,“这不是好好的?睡得正香呢。”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不是活着呢?”村长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村长知道大伟家情况,秀琴嫁过来五年了,连连生三个都是女娃娃,送走了两个。
家里该罚的钱都交了,该拉走的值钱物件都被拉走了,就剩个空壳房子,就这还拼命要生儿子。
穷得叮当响,还一门心思生儿子,听说四胎怀上后,又是求神拜佛,又是四处找什么秘方。
前几天他还想着要给他做做思想工作,这都快千禧年了,咋滴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这脑袋属木头疙瘩的!
“村长,大伟这孩子不懂事,他犯啥错了?你给俺说,俺,俺打他……”大伟娘颤颤巍巍走进堂屋。
村长深深叹了口气,看她面色苍老,头发花白,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苦口婆心劝道:“李家老姐姐,你身体不太好,还是回去休息吧,这事儿我和大伟说就行了,好歹成家立业多年了,咋着也得懂事了不是?”
大伟只觉得嘴里含着黄连似的,都是苦。
大伟娘扯住村长胳膊,语带忧愁:“村长啊,大伟虽说三十多了,可他连个传宗接代的娃娃都没有,他要是懂事,早就该把那女人给休了,再找一个,生个男娃娃,俺这到下面也好跟他爸交差不是?”
“娘!秀琴嫁过来这么多年了,她没犯一点错,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怪她?”大伟受不了的大叫。
大伟娘面露怨恨:“没有生个男娃娃就是她最大的错!”说着还不解恨,恨声道:“你快点把她休了,重找一个!”
村长脑阔疼:这咋就说不通哩,秀琴多好的闺女,咋就不知道惜福呢?
张宝顺冷眼旁观到这里,见此连忙开口:“大娘,我是咱们落英县支队的,我就问你一句,这孩子是不是秀琴生的?”
大伟娘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咋有警察上门问这事?这…这不会把老婆子抓去坐牢吧?
“大娘?”刘警官多厉害的一双鹰眼啊,瞅她面色有变,紧跟着上前询问。
大伟娘哆哆嗦嗦低声问:“那孩子生下来没气,俺让大伟扔了也犯法啊?”
“孩子生下来真的没气了?”张宝顺质疑,“您不说实话,我就只好请您去一趟公安局了。”
大伟娘吓了一跳受不住压力,嗫嚅着说:“秀琴生下来,俺一看又是个女娃子,就气得把孩子给……”
“啊啊啊……”一声尖叫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是秀琴!不知道她啥时候出来的,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地靠在墙角。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娘!你不是说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没气了吗?”
大伟忙上前扶住她:“快回屋躺着去。”秀琴怨恨地使劲儿推开了他:“你敢说你不知道闺女是被她害死的?”
大伟一时哑口无言,她的愤怒和悲伤像雾一样笼罩过来。
他亲眼看着他娘把孩子一把捂死了,然后他就把孩子扔山上去了。没想到孩子只是一时晕厥,没被捂死,反而差点要被生生冻死在山上。
他想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以后生个男娃娃后就再也不生了,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可最终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在秀琴伤心欲绝的眼神里,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农户大哥把怀里的孩子小心递给秀琴:“秀琴,你看看,孩子命大福大,她遇上好心人,把她给救了,这孩子大难不死,以后必有后福。”
秀琴抱过孩子,泪珠划过瘦削的脸庞,轻声呢喃:“你不该托生在我肚里的,这个家不是家……”
村长长叹一声:“大伟,你看看你这个家!家徒四壁,你再看看秀琴,想想秀琴才嫁过来时什么模样?现在又是什么模样?”
“你难道没有一点心吗?你想要把秀琴活活熬死吗?五年生四个,她的身体受的住吗?”
大伟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大伟娘还想要说什么,张宝顺直接掏出了银手环:“大娘,你涉嫌故意杀人,请跟我走一趟吧。”
“啥?杀人?俺没有,你别胡说,那是俺孙女,又不是外人……”大伟娘吓得面如土色,颤抖着身子强自辩解着。
她剩余的话低不可闻,却被张回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个刚生下来的娃娃,一口饭没吃,不算是个人……
张回越听越火大,这老婆子太不是东西了,该给她点教训,她才不敢再做这样的坏事,却还觉得理所应当。
她一摸储物袋,抽出一张引雷符,掐诀一挥小手,符纸悄无声息地贴在了大伟娘的后背上。
“轰隆隆……”几声响雷,大晴天电闪雷鸣的,突兀得吓人。
刚出屋门的大伟娘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下一秒被劈了个正着。
经过雷电洗礼的她,一身焦黑,头发扫帚似的直冲云霄,嘴里念念有词:“这是老天爷要惩罚我,我有罪……”
张回摸摸怀中的小雪团子,深埋功与名。小雪团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又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