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了孩子,吕杏简单收拾了些衣服。
见她执意要去,还带着牛牛。胡妈伸手擦掉眼泪对她说:“那你把牛牛放家里吧,我领着。”
吕杏摇摇头:“妈,牛牛你带不了,这孩子晚上闹腾。”
“你要做家务、做饭洗衣服、接送龙龙,我爸和牛牛爸还得上班,只能我带。”
吕杏清醒得很,把牛牛留下,她是轻松了,可是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加重。
她短时间出去还好,可就怕万一,这次若是走的远,那再好的感情也经不住时间的流逝和日常生活中细微抱怨的磨损。
她带着牛牛,一来的确放心不下儿子,二来家里能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这样对大家都好。
见吕杏已说服老人,张回和肖青泽就带着她出了门。
也许是在妈妈身边的缘故,牛牛很听话,没有哭闹,一路上吃吃睡睡,醒了就看窗外的风景,别提多乖了。
而他们这一走就是三天,肖青泽尽量保持着作息规律,天黑就找地方休息,绝不赶夜路。
到达c省沂侠市的时候,吕杏眉心射出的红线,方向有了变化,不再一成不变地指向南方。
张回欣喜不已:“不用出市区,往左拐。”
肖青泽一打方向盘,往左行驶。吕杏眼里透露出不可置信,真的找到婷婷了?
等红绿灯的时候,肖青泽低着声音问:“到地方了?”
张回嗯了一声,看看手里的地图,这红线指示的方向好像是往市西南方向去的。
市西南是个老城区,人口众多,交通便利。最多人聚集的地方是来往全国各地的总汽车站。
每日人均客流量高达1.9万次之多,要是春节期间,客流量更能激增到十万次。
总汽车站周围店铺林立,吃喝住行纷纷涉及,利润之大难以想象,由此也产生了一种新兴的职业。
在这里除了乘客、商人、工作人员,就属这种职业人最多,那就是乞丐,职业乞丐。
在这个客流量巨多的地方,乞丐们也是分团体分地盘的。抱团多的时候十来个,少的时候起码也有五六个。
每个小团体里多达二十几个人,少则五六个人。这些人大多来源不明,可能是被拐的,也可能是离家出走的,还有的是黑户。
总而言之,这帮群体颇为庞大,人员成分复杂,大多来历不明。其中最凄惨的莫过于那些被拐的孩子。
听话机灵的会被训练成三只手,长得漂亮的会充当鱼饵,专钓某些歪心思人,
至于那些不听话还不漂亮的也有去处,轻则打伤胳膊腿,养伤期间要完成每天的任务数,否则打骂都是常事。
重则挖眼、断胳膊腿,这些是永久性的伤害,专门针对那些格外不听话,随时想逃跑的孩子。
小雪前几天刚受了伤,因为一连几天没有完成日收一百块的任务数,被乞丐头子虎哥打伤了双腿。
今儿个一大早,虎哥找人把她扔在了总汽车站的北站出口。
这里人流量最多,有小伙伴说运气好的话,一天能讨来几百块呢。
果然他们说的没错,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她面前的盆里已经有了八十三块钱,小雪别的字不认得,钱却是认得清清楚楚的。
按照这个进度,今天的任务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了。小雪瘦弱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她看上去有六七岁左右,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糟糕的居住环境,整个人显得格外瘦弱,皮包骨头似的。
此刻的她拖着受伤的双腿,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放着一个不锈钢盆,里面零零散散地装着一些纸币。
往来如梭的乘客们,有的于心不忍总会放些钱给她,心想最起码孩子能吃顿饱饭吧。
其实不然,这些讨来的钱将全部落入乞丐头子的手里,而他们只是工具,一天两顿稀饭,饿不死就成。
当吕杏被张回领着,站在一个残着双腿,讨钱的女娃娃面前,吕杏惊呆了。
这个残了双腿的乞丐是她女儿卫婷婷?
眼前的女孩,头发脏乱如鸡窝,脸上黑漆漆的,只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带着些警惕,还有些许好奇看着她。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套了一件又一件,勉强能够御寒。
吕杏的心怦怦直跳,她拿出儿子的口水巾,用随身携带的水弄湿,三两下就把小姑娘的脸,给擦了个干干净净。
这眉眼果然和她爸有些相似,不过,毕竟已经过去六年了,曾经那个三岁的女孩已经变了模样,这真的是婷婷吗?
对了,婷婷左边耳朵上有颗红痣!吕杏翻开女孩脏乱的头发,找到了那颗红痣。
这一刻的她既崩溃又激动,哭哭笑笑不能自已。
她紧紧抱住愣怔的小雪,嘴里不停喊着她的名字:“婷婷,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小雪听到她的话,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这是妈妈?
张回抱着吕杏塞过来的娃娃,站在一边,眼眶湿润,她受不了这样的场景。
不知不觉间围上来一大群人,看热闹是华国人的天性。
不光看,有的人还不停地问,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问个明白,咋和别人聊八卦?
“哎,你们是什么人?放开她!”一声大喊,惊醒了众人。
人群分开,走进来三个吊儿郎当的男人。
为首者三四十岁,胸前挂着条粗粗的金链子,光头高个子体型彪悍。后面俩一瘦一胖,大约二十啷当岁,估计是小跟班。
吕杏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婷婷,在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时,身子抖得厉害,好像十分害怕的样子。
她哽咽着声音安抚道:“婷婷,别怕,妈妈来了,妈妈会保护你!”若是有人再敢伤害婷婷,那她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女儿。
肖青泽不露声色地观察着这三个人,大概是街头混混之流,不足为虑。
张回更是懒得和这类人说话,怀中牛牛睡得正香,被这一嗓子差点惊醒。
这下才惹得张回厌烦,孩子醒了得哄,而他妈正在哄她女儿,显然没空哄儿子,那不落她头上了吗?
她可不会哄小孩!孩子要是醒了,她非要打他们三个一顿不可。
“你是谁?和这女孩又有什么关系?”肖青泽开口问道。
光头男面色一沉,两眼如利刃般朝小雪,不,是朝婷婷射去。
他身后的胖跟班很有眼色,上前一步恶狠狠道:“这是我们东片区的虎哥!那女孩是虎哥在罩着,懂不懂规矩?”
“就是,别踏马的找来个女的,就说是她妈,我还是她哥呢!想带走她,你先问问我瘦老三答应不答应?”
瘦跟班头上的黄毛都在叫嚣着,脸上充斥着得意忘形。
肖青泽玩味的一笑:“你是她哥?恐怕人家妈可没有你这么大一儿。”
周围人哄堂大笑,可不是嘛,俩人年纪相差太大,可不像是兄妹俩。
“朋友,你莫要多管闲事!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想带走可以,给钱!”光头虎哥终于出声。
哟呵,当街叫卖啊!这得多大胆啊,真不怕被抓进去吃免费饭啊。
众人哗然,纷纷指指点点,胖跟班和瘦老三连忙轰走一众看客。
不少怕事的人遗憾地退场,唯有少数誓死坚守八卦岗位。
“你休想!这是我的女儿!六年前你们拐走了她,让我们母女分开了整整六年!”
吕杏出奇的愤怒,怒火支撑着她,面对恶人据理以争:“我不会给你一分钱!你带给我女儿的伤害,我也要讨回来!”
“哈哈哈!!!讨回来?我看你怎么讨回来?啊呸!”光头不屑地往地上啐了口浓痰。
身后俩跟班也笑得前俯后仰,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