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天之幸,买下彭家房子的那人姓郭,是个老光棍,平日闲散惯了的人。
买下房子后,稍稍打扫下卫生就住了进去,里面的一桌一椅均没有动过分毫。
技侦上去搜证的时候,都惊呆了。
客厅里满地的生活垃圾,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捡拾来的纸盒、空瓶子等。
卧室的床上各类衣服毯子被子杂乱不堪的堆放着。
衣柜里的衣服没有整理,胡乱堆叠着,导致柜门无法合拢,还有一两件衣服提溜着垂下来。
这不叫闲散,这纯粹是懒吧?楚星漫吐槽道。这还有戴鞋套的必要吗?
张回忽略她的话,戴上鞋套走了进去。楚星漫无奈,只得乖乖听话。
大家伙把重点放在卫生间这里,吴书琪虽然才14岁,但体重也接近于成人了。
彭金柱若是要把一个人扔进下水道,那肯定要到卫生间,用工具切割,用大量的水冲去血迹。
现在的问题是,这老郭头如此邋遢,卫生间的状况可想而知,只怕留下再多的痕迹也被遮掩住了。
打开门,一股臭气熏天蔽日,辣得众人眼泪都出来了。
入眼一看,原本洁白的马桶,乌漆嘛黑,估计十年来都没刷过一次。
地上到处都是用过的卫生纸,苍蝇嗡嗡叫着,想要赶走入侵的人类。
yue,楚星漫干呕一声,跑出去吐了。没想到这女汉子看见白骨视若无睹,却受不了这味儿。
众人无法,寻来口罩还有护目镜等物,分组进入。
每个人出来的时候都是汗流浃背,一副逃出生天的样子。
张回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闭眼放出神识,卫生间内的边边角角都纤毫毕现。
可还是那句话,时间太长,就算当年留下证据,也会被时光掩埋。
等等,那是什么?马桶与墙壁的夹角处,有一团杂乱的像是黑发的线团,裹在一枚钉子上,藏在堆积如山的纸堆里。
技侦的搜证逐渐接近尾声,当有人瞥见这一团时,大家伙都万分惊喜。
很快,好消息接踵而至,经检验,那团黑发的主人正是吴书琪。
而正当卢安市的彭金柱从新闻上,知道白骨案准备抛妻弃子偷跑时,被赶去的警察抓了个正着。
话说当年,彭家与吴家于家都是邻居。彭金柱比吴书琪大,学习不上进,还染上了坏毛病。
偏偏家里爸妈长年累月在外打工,爷奶年迈,根本无人管教。
出事那天,他说是去找吴书琪借书,其实是想多看吴书琪两眼。
正巧吴家父母出去做工,只留吴书琪一人。彭金柱得知这个消息,心花怒放,狗胆包天想要干坏事。
吴书琪拼命反抗,想要呼救,却被他掐住了脖子。
于双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她想要帮忙,人小体弱,被彭金柱一把推开,撞到墙上,弄坏了上面的海报。
于双见书琪姐姐呼吸不过来,急忙又上去推他打他。
彭金柱气急败坏之下,用了全力,于双这次没有躲过,撞在桌角上,血流不止。
等他清醒过来,一大一小双双断气。为了逃避责任,他趁四下无人,把吴书琪背回了自己家,藏在自己屋子里。
又假装自己发现了现场,去报了案。
彭家老两口耳聋眼花,又从不进孙子的卧室,只因彭金柱这人从不让任何人进他卧室,所以就这么被他掩盖了去。
过得几日,他就偷偷地一点点地把吴书琪扔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白骨案就此真相大白,吴家父母哭得撕心裂肺几次晕厥,他们从来没想过,凶手就在身边。
还曾经若无其事地安慰他们,每天大摇大摆地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
案子破了,楚星漫心里却空落落的,很不好受。
郁闷几日后,她又恢复了正常心态,围着张回叽叽喳喳分享着听来的八卦。
这天下课时,刚出教室,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张回。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廖逸宸廖教授。
廖教授还是那般玉树临风,儒雅随和。他温文一笑:“找你有点事,没耽误你学习吧?”
张回耸耸肩:“离下节课还有二十分钟。”言下之意,他有二十分钟说话时间。
廖教授唇角一勾:“好,我长话短说。”
紧接着,廖教授道明来意,他想请张回去他老家一趟,找回他的表弟。
在他小时候,他家和大姨家都在同一个镇上,与大姨家比邻而居的是他三姨。
他记得很清楚,他那小表弟当时才几个月大。那天他写完作业去找小表弟玩。
大姨说三姨带着去街上散步了,可万万没想到,十分钟不到的功夫,三姨慌里慌张地跑回来,说是有人抱走了小表弟。
从此以后,廖逸宸再也没见到小表弟。为此,大姨一病不起,三姨伤心自责,经常去大姨家帮忙,做饭做家务、照顾大姨父的爸爸妈妈。
这一照顾就是十几年,十九年的时间,就这样稀里哗啦地过去了。
直到有一天,廖逸宸突然听闻有个小姑娘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被人贩子拐走的小孩。
于是他接受京安大的邀请,来到这里,见到了张回。
刚开始,他以为不过是人云亦云,别人胡吹罢了。
没几天,白骨案告破,他才知道是自己小看了张回,这才再次来找张回,寻求帮助。
张回没有推脱,答应周六同他一起前往他的老家宋溪镇。
周六清晨,楚星漫跟着张回上了廖教授的车。
三四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宋溪镇。廖逸宸直接把车开到自家老宅。
稍事休息后,两人跟着廖逸宸来到了他大姨家。
他大姨今年不过五十出头,头发白了大半,脸色也不是很健康。
看见他登门,高兴地拉住他的手不松开,指挥着大姨父一会端茶,一会拿水果。
相比来说,他大姨父很是年轻,至少头发还黑着,脸上皱纹也很少,身材也保持的不错。
张回扫了一眼墙壁上的照片,看得出来,他大姨父年轻时长相很是出众,是那种很受人欢迎的白面书生。
当然了,他大姨年轻时也是清丽脱俗,两人很是般配。
只是自从孩子丢了之后,他们家再也没有照相的心情,墙壁上的照片就停留在这个时间点,再无新照片来填充这面墙。
张回怜悯地看了他大姨一眼,眉心红线色变为黑,很显然孩子已经遇难,而且这黑线直指隔壁。
近在咫尺,却又天人永隔,他大姨能承受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