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儿明知故问:“大爷真的还没死吗?”
林未巧笑着说:“这我哪里知道啊?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说法,朝廷也派人来查了。想用不了多久,这事就能真相大白。姨娘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那我就不打扰妈妈了。”
“哎。”
看着林未巧离去的背影,珠儿心中五味杂陈的,她知道陆裕宣假死的事已成定局,是瞒不了多久的。
何况朝廷如今已经派人去彻查此事,就算陆老夫人和陆裕恒咬死不知情,等到时候圣上降罪,二房别说保住爵位了,就是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
不过她看大房上下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此事不上心,很是好奇。论理,假死一事最容易受到牵扯的就是大房了,怎么会……
莫非是大房已经寻到退路,或者是有靠山了?是颐园长公主?如果是的话,大房倒是有这个底气的。
偏生她已经是二房的人,和二房是荣辱与共的。
回去二房后,正巧陆裕恒来了,愁眉不展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在愁什么。
她旁敲侧击地问了些事,没有直说自己知道陆裕宣假死的事,只说:“爷要如何打算呢?这事再任由其发展下去,只会耽误爷的前程名声,也容易影响到我们伯府上上下下的。”
一提到这事,陆裕恒就烦躁不安,他这伯爷才当了多久,就生出这样的乱子来。他们是可以咬死不承认,可朝廷又不傻,怎么会轻易相信的?
就是陆老夫人,眼下也拿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他可不想自己大好的前途,全断送在陆裕宣一人身上。
珠儿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主意,贴心给他斟茶,“爷,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裕恒是信任她的,“你只管说。”
“常言道,无风不起浪,大爷假死的事,怕真的有什么。我想着,不管大爷是真死还是假死,都不能让他连累到府里。”
“当然了,谁愿意被他连累啊。谁让我摊上这么个大哥呢?他在的时候,我连爵位的边都摸不到。他不在了,我才能承袭爵位,谁知道又……这我跟谁说理去?”
“我是想着,应该是出现了有跟大爷长得相似的人,故而才有了这些流言。我寻思,去解决了这个人,那些流言便能平息。只要朝廷找不到这个人,那这事不就自然而然淡了下来吗?”
“去解决了这个人?”
陆裕恒不傻,自然能听出这番话的言外之意。是啊,人人都以为陆裕宣已经死了,那出现假死的流言,为什么不能是有人长得跟陆裕宣相似呢?
世上长得相似的人多了去,没人规定陆裕宣就是独一无二的。
只要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就除掉陆裕宣,那陆裕宣就是真死,流言便不攻自破。
而且,他除掉的陆裕宣,谁能证明那就是真的陆裕宣?而不是假冒的呢?也只有伯府能承认陆裕宣的真假。
他欣慰地看向珠儿,摸着珠儿的手,“不亏是爷肚里的蛔虫啊,这话提醒了爷。”
珠儿温柔地说:“能帮爷解决难处,这是珠儿应当做的。不过爷要想好了,要找到这个假冒大爷的人,没那么容易,要除掉也难。我们可以提前澄清,说是有人故意假冒大爷,之后要除掉,也理所应当的。”
他欣然应下,把珠儿搂在怀里,“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珠儿呐,你可是我的福星,我没有谁也不能没有你。”
绿竹居中。
林未巧让言微姑姑先准备收拾东西,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得搬离这个地方的。
言微姑姑则是很佩服余慕烟的勇气,一个出嫁的女子,离开夫家,不回娘家,而是在外自立门户。
且不说会招来多少指指点点,就单说这份勇气,就很难得。
“那以后夫人就在外面一直住着?”言微姑姑问。
“不至于呢。”林未巧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
“唉,你也知道夫人性子太柔弱,又有那么多孩子。时间短,她尚且还能撑一撑,时间久了,她就难的。”
“那怎么……”
“女子嫁错人了,也是能有回头路可走的,而不是非得一错到底。”
言微姑姑是没想到让余慕烟再嫁的事,毕竟余慕烟有儿有女的,但凡是世家大族,都很难接受再嫁之身的,还带着那么多孩子。
照理说有陆裕宣这个前车之鉴,余慕烟也不想再找的,也怕会亏待到孩子。
林未巧笑着说:“我也不逗你了,你就没看出来,那戚家的台少爷,心里还有着我们夫人吗?”
言微姑姑眼里闪过惊异之色,“台少爷?”
“嗯,他至今未娶,就是还放不下我们夫人的。就是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
“原来如此,那台少爷真真是痴情啊。”
言微姑姑对戚墨台是有印象的,这几次大房有事,都是戚墨台在出力,她还寻思着戚墨台跟余慕烟兄妹感情好,原来是……
不过也好,一个人在危难之时,能有人不顾一切挺身而出,就很难得了。
林未巧还说:“也只有把夫人交给台少爷,我才能放心。”
闻言,言微姑姑笑着问:“怎么听妈妈这意思,以后不跟在夫人身边了?”
“谁能跟谁一辈子啊。我也这把年纪了,伺候了人一辈子,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
“妈妈?”
言微姑姑是很惊讶她有这个想法的,“妈妈你是打算……”
她讳莫高深地说道:“人呐,就活这几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想我前半辈子都在府里伺候,为儿女忧心。转眼就黄土埋半截了,像是没来过人世一样。我这辈子,难道就应该如此吗?”
“是我以前小看妈妈了,没想到妈妈竟能如此豁达通透。”
“活了这把年纪,没什么是想不开的。”
明明她在现代也只有二十来岁,可自从穿到原主身上后,原主身上过往的经历和磨难,都潜移默化转到她观念上。
原主的经历,也是她的经历。
她穿了这大半年,却有着是原主十几二十年的经历,她很难看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