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京都府衙的路上,江河与张景川有说有笑的,杜波不时附和两句,谁也没有提在东市发生的事,仿佛刚才的那件事不存在一样。
相对于江河与张景川的放松,孟子晋的心情糟糕透了。
他垂头丧气地跟在几人的身后,不时抬头看看张景川的背影,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国的皇子,竟然穿得如此的寒酸,简直就是一副穷鬼的模样。
不过在想到自己在东市的所作所为后,他的心中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他是真的怕了。
此时的江河与杜波谁都没有理会后面的孟子晋,自顾自的闲聊着。
“杜大人,南湖府的事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啊。”江河笑眯眯的说道。
杜波听后心里直骂娘,我还欠你人情了?你快把天捅个窟窿了,早知道就不帮文弘义传递这个消息了,到头来,折腾到了盘龙山,连带着我也被吃瓜数落。
不过,这种话显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杜波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苦笑道。
“江总旗,此话严重了,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的人,都是苦命人啊。”
要不说杜波是七窍玲珑之人呢,他想用这句话堵住江河的嘴,让他别再提这些往事了。
做来做去,反正咱们俱是在朝为官,为皇帝效力,做的事呢,也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江河却是假装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依旧面带微笑。
“杜大人,你我明人不说暗话,南湖府的事真的只是你听说而已吗?”
杜波苦笑不已,他能承认吗?如果文弘义能明说的话,哪里还会委托他说出这件事。
杜波的沉默不语让江河明白了些什么,心想,果然是背后有人指点,就是不知背后这人到底只是想除掉水南山的山贼,还是知晓了南湖府的那些懊糟事。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是后者的话就令人细思极恐了。
其中的牵扯就很大了,后者涉及的事情可不光是山贼的事了,死士、贪腐、勾结山匪这哪一样拿出去都是不得了的罪行。
又或者涉及到了利益分配不均,只是想借江河的手除掉这伙势力,又或者是想除掉江河?
想到这里,江河的眼眸深邃了起来。
似乎自己回到京都的这几天的时间里,没人提起南湖府的事,好似没有发生一般。
就连皇帝也是只是将银票的事交代给了自己,要知道,南湖府还有一大摊子的烂尾没收拾呢。
江河与杜波沉默不语,张景川则是看了两人一眼。
当时,杜波可是当着他的面说的南湖府的事情,看现在的情形,似乎有点不想认账。
他心思虽说单纯,可他不傻。
于是,张景川淡淡的说道。
“杜大人,你有没有想到如果我在南湖府出了事情,你能不能承受得起父皇的怒火?”
江河与杜波两人驻足,两人的表情却截然不同。
江河是吃惊,而杜波则是惶恐。
旋即,江河左右四顾,在确认没有人听到张景川的话后,拉了一把他,轻声道。
“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可......”
张景川还想继续说话,江河朝他摇头。
江河是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操控,但这不代表着他愿意闹得满城风雨,直到现在,他还是愿意相信杜波的。
毕竟,张景川的话太过于骇人,如果旁边有人听到将这句话传了出去,相信要不了多久,暗羽卫就会登门拜访。
杜波朝江河投去感激的目光。
他可没想这么深,经过张景川这么一提醒,他脊背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一个皇子,一个侯爷的儿子,他都不敢想象,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不是他能承受的。
假如杜波的段位再高一些,知道了死士刺杀江河的事情,估计他现在就没那么多闲情雅致了。
“走吧。”江河淡淡的说道。
这剩下的路程,杜波可谓是备受煎熬。
好在,几人很快到了府衙,孟承安已经到了。
待看到几人后,孟承安甚至没有对张景川行礼,径直走到孟子晋面前,照着孟子晋的脸上狠狠地抽了一把巴掌。
孟子晋的脸上瞬间红了一片,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刻在脸上。
他捂着脸,一声不吭。
孟承安气得浑身哆嗦,正是因为江河回了京都,这几日,自己是每天都在告诫他不要出去惹事,他还是偷偷地溜了出去。
如果只是溜出去吃喝玩乐,他不反对,偏偏你又去招惹江小二作甚,在朝堂上百官都拿他没办法,你竟然还敢老虎头上拔毛,真是活腻歪了。
“逆子。”孟承安抬起手来又要抽他。
杜波赶忙上前劝住了他。
“孟大人,有话好好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罢,冲着一众衙役挥挥手,让他们散去。
“殿下、江总旗、孟大人,里面谈。”
待众人坐定后,孟承安走到江河面前,神色复杂的说道。
“江总旗,犬子冲撞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夫替他赔不是了。”
说着,对着江河深深一躬。
孟承安的这番姿态已经给足了江河的面子,同时,他也深深地记着张景克的话,不要与江河发生冲突。
如果没有张景克的这句话,他也不会将身段放得如此之低。
江河瞟了一眼孟子晋,说真心话,他与孟子晋没有天大的仇恨,孟子晋对他的敌视,在他看来,那是对原主的敌视而已。
但是孟子晋想要强抢民女的作为,这才是激怒江河的根本原因,势必要给他一个沉痛的教训。
江河站了起来,虚扶了下孟承安,淡淡的说道。
“孟大人必须如此,我和孟公子没有太大的过节,不过他试图殴打皇子这事似乎不好处理吧?”
孟承安猛地抬头,满脸骇然地盯着江河。
“江总旗,做人留一线啊,何必赶尽杀绝呢。”
江河道:“孟大人,我说了,是孟子晋试图殴打皇子,不信的话,你自己问他吧。”
孟承安将信将疑地扭过头去,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孟子晋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逆子,说。”孟承安爆喝一声。
孟子晋被这一声爆喝吓得直哆嗦,嗫嚅地说道。
“爹,我......我......我不知道他是七殿下啊。”
孟承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只感觉心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了一般,喘不上气来。
逆子啊,这是要老夫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