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江正召日日宿在藏燕楼,由着楼里小美女们殷勤伺候。
这次收地比上次赚银子还要简单,上次多少还花了本钱,这次才是正经的‘空手套白狼’。听说,村里已经发现水稻结了空穗,现在就坐等收田了。可惜,老爹不懂欣赏,至于四伯……算了,他最好不知道。
周止刚走,南英几人就回来了。就算那位南统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江正召也不在乎。能怎么样?有本事别跟了、回武昌啊。
藏燕楼里,江正召正左拥右抱的听着小曲,门外一阵喧哗,房门猛的被撞开,听到外面,离尘气冲冲的大喊:“你们干什么?!”
房内几个小美女被吓的一阵尖叫。几乎同时,沈维汉从窗户翻进,见江正召衣衫不整,顺手拿过披风将他裹上。刚要拉他从窗离开,却听见撞门进来的几位大声道:“奉苏州知府许大人之命,带江正召上堂。若有潜逃,按逃犯论。”
“等等。”江正召小声对沈维汉道。
片刻迟疑,几位衙役打扮的男子已绕过屏风走到内室,盯着站在窗前的江正召厉声道:“这位可是江正召?随我等走一趟吧。”
“为了什么事?”江正召淡定的微微一笑,边说边走到几位衙役面前,摸出几张十两的银票,假装无意的一人发了一张。
几位衙役互相看了看,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将银票偷偷塞进怀中,态度明显好了很多,“郭育洪郭公子告江公子欺诈,许大人让我们来请江公子当堂对质。”
“郭育洪?”江正召奇了怪了,难道那天自己随口一说,他这么当真?就算自己没去收地,也不用告到公堂上吧。接着,又看看自己身上,大方道:“江某先换身衣裳,麻烦各位稍等片刻。”
“那你快些。”为首那人并不为难。
离尘赶紧跑了进来,从橱里拿出只包裹,那几位衙役知趣的退到屏风外。江正召轻声吩咐沈维汉,“去书房的铜箱子里拿一千两银票,包起来,我要当证据给许大人。另外,再让老丙去看看王其缯回来了没有。”
沈维汉点了点头,直接从窗户离开。
此时公堂上,两排衙役已摆好排场。郭育洪早站在堂中,镇定自若的摇着折扇,却不见知府许大人。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江正召一脸郁闷的进了公堂,身后除了几位通传的衙役,还有沈维汉。
就在片刻之前,江正召私下递上那封‘证据’,但许大人居然用案件相关,不便私下见面为由回绝了。难不成,还是位清官?而王其缯完全像缩头乌龟般躲了起来,这让江正召想不通了。躲自己?有必要?
进了公堂,江正召疑惑的看了眼郭育洪。不过,郭育洪抬着头摇着扇,目不斜视的任他看。江正召不明白,有什么仇什么怨,需要闹到公堂上来?若是人人都这样,苏州知府不是要忙死?
半个多时辰,许大人仍没上堂。
沈维汉不知从哪里找来张凳子给江正召坐;郭育洪看了他们一眼后,就摇着扇子来回踱步;衙役见迟迟不升堂,也站累了索性打着哈欠四散着,谁都没管公堂上的情况。过分的是,门外开始围起了人,竟是来看勾引大家闺秀的江老板长啥样子。
目前为止,江正召只能一头雾水的坐等这场莫名其妙的过堂。
又过了片刻,终于,一身官服的许大人出场了。惊堂木一拍,氛围立即紧张、严肃起来。
只听许大人厉声问:“堂下何人?”
郭育洪忙上前一步,递上状纸,大义凛然的说:“草民苏州人氏郭育洪,状告江正召散播农田疫病,欲使农田绝收。”
许大人又是一记惊堂木,瞪着郭育洪厉声道:“此事不可胡言,你可有证据?”
“有!人证物证俱有!”郭育洪毫不畏惧大声说:“人证是黄花村村民方阿根;物证有江正召与黄花村的对赌赌约、受了病害的水稻。”
这一幕,让坐在一旁的江正召懵极。唱戏啊?啥情况?而且,那位许大人像是把还坐着的江正召忘记了,任由他无事人般的坐在公堂上。
公堂外,早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人兴奋不已,毕竟如此大戏可不是天天能见。
不远处,一名女子戴着帷帽,对身边的男子小声道:“你做的?”
“斓姐姐,我说过要保护你……”沐俨的话中满是担心。
张斓摇头打断,“小俨,事情不能这么想。我虽然看不上江正召,但如果是他拿了黄花村的地,那村子暗里就成了皇庄。如果村民注定要失地,你觉得是从郭氏这里佃地来种好?还是从皇庄里佃地?还有,照江正召之前的举动,对于农林一窍不通,又基本不管。你希望是他管着这片皇庄,还是换一个未知数?”
“可、可,他……”沐俨急了。
“那故事并不是他编的。”张斓看着沐俨,打断他,又正色道:“大哥来信,要我回家,我准备收拾下就走。早想和你说,但这些日子你太忙了。我知道你带了不少人来,都住在外面是不是?”语气并不高兴。
“斓姐姐,我……”沐俨低下头,眼圈微微发红,像做错事的孩子。
张斓叹了口气,见他难过,细心解释道:“气归气,但静心细想,农田若有大疫,必定会有人出来收地。如果全部集中到郭氏手中,村民可能永远都翻不了身。分归多人,大家或许会有喘息的机会。”
沐俨仍是表情委屈,低头不答。
“小俨……”张斓突然想到之前他说过的事,皱眉问:“你派人去贴告示了?”
沐俨迟疑了一会,点头小声道:“不想斓姐姐受委屈。”
“我一个闺中女子,能见识这花花世界,已很是幸运。就算没这些闲言碎语,张斓的名声也不见得好。这一切,自我离家之时,就已经注定了。”张斓看着他,又叹了口气,“算了吧。收拾一下,我们一起回京。”说完转身回家,完全不关心还在审的案子。
不过,公堂上的案子,审的莫名其妙。
江正召面无表情,从头到尾一个字没说的坐听全场。可怜郭育洪,从原告被许大人带着竟往诬告的方向走。连场外围观的人,都看不懂这场官司,一直窃窃私语。
又一记惊堂木。
“郭育洪,你不仅说不清病苗与江正召有关,更是从自家佃户中找了个人证,而这赌约早已过了红契。人证物证无一实证,分明就是诬告!”许大人双眉倒立,随手抽出竹签,狠狠向下一扔,大声道:“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啊!”郭育洪猛的抬头盯着许大人,大惊失色,“许大人,我、我……”没等他说完,已被冲上前的衙役拖下去行刑。
不到片刻,传来郭育洪的惨叫声。
许大人起身正了正衣冠,从堂上走下来,对着江正召略行一礼,“江公子,此事已了。还请公子到后堂一叙。”
这又是啥情况?江正召站起身看了眼沈维汉,见他一直跟在身后,放了心。微微一笑道:“许大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