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赐婚，让张府沸腾。
这几天，府中每个家仆的脸上都带着喜气，府里的老人都在说，这是十几年来，第一场正经的婚事。
正经的婚事？张忠脸上毫无笑意。原来在别人眼中，婚事也分正经与不正经？想来，自己的那场就不算正经婚事，自己儿子也不是正经的张家人，难怪没资格袭爵。怎么张斓就是了？
直到现在李氏才知，那天张辅让她们早一天去灵叶庵，是因为早知道有赐婚的事。
嘴真严啊！那日，自己只比圣旨早了一个时辰到。果然，把张斓赐婚给了沐俨。想来沐氏也是知道的，不然沐夫人不会急吼吼的非要见张斓了。人家的主母，早几天就安排仪程接圣旨，自己这个主母，根本不知道这事，差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还有，沐家明明看中的是小雯，为什么非要便宜张斓？！英国公长女！她哪是张家人了！好在，她早答应与小雯互换身份，只要小雯回来，就能换张斓进宫。这样，小雯就能嫁沐俨，皆大欢喜。
“张斓的话，不能信。”张忠很少主动找李氏，不过，这次他来了。
李氏笑了笑叹口气，“由不得她了。”
张忠摇摇头，“她在外头已与其他男子私定终生……”
李氏大笑打断，“她想定就定？！”
“那名男子，很有些背景。”张忠缓缓说。
“还能大过英国公？”李氏冷哼一声。
“那人身边养着不少死士。”
“私奔为妾！一辈子被人看不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丫头，顶着我们英国公府的名头才有这些，她舍得不要？！”李氏轻蔑的说。
张忠终于点头，“对。她从小锦衣玉食，过着大小姐的生活，趾高气扬惯了。”
李氏缓缓的说：“宫里挺好的，她可以继续锦衣玉食。”
“但是，没计划不成。”张忠道。
“你爹过了生辰就走了。就算他不走，府中的事他也不会管。只要小雯回来，两姐妹同屋叙旧，再出屋时，谁是谁就不知道了。”李氏大声道。
张忠摇头，“没这么简单。第一，张斓诡计多端。上次，您不让她去贵州，她不还是去了？所以，这次不能让她偷逃。问题是，她在外头的男子养了一群江湖中人，那些人会将她带出府去。”
李氏皱起眉，这倒是个问题。
张忠笑了笑，“她既然已是半个沐府的人了，也该学些女德。母亲不如向父亲建议，让姑母召张斓进宫，跟着宫中女官学学这些？毕竟沐氏家教甚严。”
李氏为难的说：“你爹从不愿意麻烦你姑母，还是想想其它办法吧。”
“或者，不让人知道的，关进地牢。”张忠不动声色的说。
“这个……”李氏犹豫起来，“你爹在。”
张忠笑了，“爹虽在京中，但娘又见过他几面？真问起来，就说去庵堂修心，爹也不会深究。再说，将地牢改成闺房，一应事物都不少，娘并没虐待她。而且，她也需要地方，静心绣嫁衣。”
这主意还不错。李氏笑了笑，没出声。
张忠接着说：“第二，小雯虽然还在等封，但毕竟已是宫中秀女的身份。她回来，身边定会跟着宫中太监、女官。因此，必须让小雯易容。”
“啊？她哪会这？”李氏急着说。
“很简单，只要脸上长疮、红肿，用面纱遮住脸就好。”张忠不紧不慢的说。
李氏更急了，“这怎么可以！”
“脸上长疮的又不是她，最终是张斓。”张忠说。
李氏愣了愣，对噢。“不对，那之前呢？你这主意要小雯出宫前就要长疮，那、那小雯……”想到这个，李氏就急了。
张忠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小罐药，“用这个就可以。到时脸会有些红肿，不会留疤，三天就能自愈，想办法给小雯。当然，如果娘不信，可以先拿下人试药。”
李氏呆呆看着张忠将药放在桌上，“那、那张斓呢？你也给她用这个？”
“不是。”张忠摇头，“她必须烂的厉害，别人才会认不出。这也说得通，毕竟回了趟家路上见了风，当然就更厉害了。”
李氏缓缓点头。
“还有，张斓与小雯体形不同，相较之下，小雯更瘦弱，也高些。这好办，让张斓少吃些，自然就瘦了。至于身高，娘做两双一样的鞋子，一双给小雯送去，让她回府时穿，另一双用垫子垫高给张斓，这样就没问题了。”
李氏看着张忠笑了笑，“这不难。对了，让小雯回府时多穿几件，外衣要大。”
张忠笑着点头，“娘说的对。”
李氏得意起来，“但张斓还是应该再瘦弱些，她现在的样子五大三粗的。以后，一日两顿，过午不食，每顿一小碗粥也就够了。”
“接下去，就需要张斓在小雯成亲前不要穿帮。毕竟她进了宫，就不由我们控制了。”张忠继续道。
“不错。”李氏点头。
“就是这点，娘心中不要有芥蒂才好。”张忠笑了笑，“毕竟此时，她顶着的是张雯的名字。”
李氏听到这里，脸上微微有些不快，随即无奈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原本，觉得可以用哑药，但她能写会算。倒是可以让她先病着，但如果病的很清醒，肯定也不行……”张忠犹豫着。
李氏突然有些害怕的看向张忠，“你、你不会是想、想她死吧？”
张忠像是被提醒了一样，“我一直没想好这里该怎么办，娘说的，倒也是个办法。”
“这可不是我说的！”李氏急忙推卸，但张忠确实没说过要让张斓死的话。
“其实，小雯只是秀女身份，如果真生了病，八成也会被送回家中。如果被送回来，那就没事了。”张忠道。
李氏不敢开口。
“之前，我还想了另一个办法。”张忠看了眼李氏，“前几天，我听朋友说，京中发生仇杀，说是有个官员上朝途中被杀了。而行凶之人，跑得一干二净，一个都没抓住。”
李氏皱起眉，“有这种事？前几天？没听你爹说起呀。”
张忠笑道：“听说那人品阶太低，又是私人恩怨。特别是，这事让五城兵马司脸上无光，因此知道的人不多。这也是个办法，回宫路上将张斓劫了，在小雯成亲前，下落不明。”
“这……行吗？”
“一个秀女罢了，没什么不行。”张忠笑了笑，“只要娘同意，我们分头去做，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