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巫师之塔的顶端,俯瞰整个寒风城,权力感油然而生。
城市是包括住宅区,商业区,工业区在内,具备行政管理功能的定居聚落。拥有一座城市,就等于拥有强大的人力物力。
拥有城市的领主才能真正称之为上位者,至少数万人听从他的命令。这是一个大展拳脚的平台,借助统治机构可以完成常人难以想象事业。
“难怪贵族们都喜欢手中的权力,掌握自己和他人命运的感觉确实令人飘然。站在高处,仿佛自己超脱了世俗的束缚,乃至改变世俗。”
周青峰在几十米高的塔顶,感受权力带来的微醺,也感受和底层的距离变得疏远,“难怪有人会变得‘何不食肉糜’。”
他失常的苦笑,难以自制的向索菲亚问道:“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像个傻子?冲昏头脑的那种。”
寒风城的人口比‘富强领’多十几倍,地域面积更是多上百倍。这一步的跨越超出了计划,也让周青峰觉着无法控制。
统治机构没法适应这种剧烈的扩张,很容易出问题。内部腐化和外在威胁都令人不安。
“主人,你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我们的管理能力总比那些旧式贵族强。他们都能安安稳稳的统治几十几百年,没道理我们会变得更糟。”
书魅活了一千年,经历的多了,总是更冷静些,“您没必要太克制自己。这里没外人,放松一下也好。”
灵奴推来躺椅,艾琳送上果盘,小妖精们在唱唱跳跳。
周青峰靠在躺椅上,微微闭眼自语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我终于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来改造城市了。”
天亮后的寒风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所有街道路口都站着巡检署的城管,步兵团驻守城门,骑兵队挨家挨户的搜查,全城戒严。
阿拉德家族的骨干都死在凛冬大厅,偌大个家族顷刻间消失。雷曼和米诺斯等贵族残余逃了不少,但家族的奴仆和资产大部分留下了。
此外巫师团几乎逃了个精光,只剩下新晋升的死灵首席蒙迪诺和一些无依无靠的低阶巫师和学徒。
八大派系都无法正常运作了。
希莉出面执掌城内所有杂务,先把残余的贵族人员抓起来,挨个甄别。有民愤的直接吊死,剩下的监视居住,不许乱走动。
过去不管贵族如何内斗,普通人的生活并无变化。可现在一夜变天,巫师之塔外的广场上一口气树立了上百个绞刑架,一路延伸到城主府。
每隔几分钟就有人或大喊大叫,或哭泣哀求,或挣扎反抗的被吊死。‘和谐商会’在城里经营了半年,谁谁谁有什么黑底早就一清二楚。
好些贵族奴仆狐假虎威,平日里比主子还凶,制造的恶果极其严重。
好比被‘疾影’撞死的米诺斯老管家肯特,欺压良善,虐待平民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肯特死了,但好多肯特似的贵族帮凶没能逃走。天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想的,天亮后还一个个的跑出来妄图投靠新主人继续当权。
周青峰的统治体系容不下旧式的走狗和刽子手,正好借这帮人的性命安抚人心。当他们背缚双手被送上绞架,还搞不明白雨果阁下为什么不接受自己?
当绞刑架上的尸体被风吹的犹如秋千,城里的居民从一开始的呆愣到后来的拍手称快。人们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新领主显然跟过去的贵族不一样。
贵族区是被清查的重点,约翰逊和鲍威尔都躲在幻术小屋内不敢外出。嘟嘟被他们放出来探查,这只猫头鹰飞啊飞的到了一根绞刑架上。
绞架下,一名贵族侍从衣裳破碎,满身鞭痕。他被捆住手,脸色惨白的望着正被挨个吊死的同类,体若筛糠的发抖。
嘟嘟小心的凑过去,落在这人的肩头,问道:“嗨,老兄,发生什么事了?你要死了吗?”
贵族侍从转过头,死鱼眼瞪着说不出话,看他的表情分明满心是疑惑,快要精神崩溃。
猫头鹰的眼睛大而深陷,眨巴眨巴的等了半天没得到答案。它继续问道:“老兄,说几句话呀。
我其实就想在你临死之前交个朋友,你难道不留点遗言?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这不问还好,问了之后,即将被行刑的贵族侍从呆立不动,面无人色,裤腿里淅淅沥沥的尿了。
嘟嘟怪叫了一声‘真恶心’,扇动翅膀又落在另一名待死之人肩上,又问同样问题,“嗨,朋友,聊几句如何?你是怎么被逮住的?”
这次的目标是个干瘦的中年,带着不健康的蜡黄面容。他穿了件麻布外套,脸上被人恶意报复般狠狠抽过,不但有血痕,还肿的老高。
“要说什么?”干瘦中年是低阶奴仆,平日为虎作伥的那种。他一张口吐出不少血水,“老爷们要么死了,要么逃了,丢下我们。
穷鬼们得势了,冲进来就抓人。他们恨我们,我们过去怎么吊死他们,现在他们就要怎么吊死我们。”
绞刑架附近围拢了不少居民,好些七八岁大的孩子壮着胆跑过来,张嘴就朝死刑犯们身上吐口水。
居民见状纷纷大声叫好,有样学样的痛骂者更是比比皆是。地面上的石头都被捡起来投掷,直到负责行刑的巡检署士兵过来大喊几声,他们才会后退。
被吊死的大多是男人,偶尔也有女人。士兵们在行刑前会把他们的外衣脱掉,丢给看热闹的居民。
每丢一次都会引发争抢和骚乱,看热闹的居民为抢一件衣服不惜撕破脸,自己就能打起来。
可巡检署的士兵还乐此不彼,一来羞辱死刑犯,二来故意向居民们展示自己新到手的权力。
在巫师之塔的实景沙盘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城内的每一幕,包括绞刑架下的一切。新旧交替的这一刻,混乱尤为显着。
周青峰深吸一口气,指着比菜市场还闹哄哄的行刑画面,“看,这完全就是闹剧。谁也不比谁高尚,这就是我的领民。”
索菲亚飘在一旁,淡然说道:“我认为这不错了。您可以教导他们,鞭策他们。他们必须遵从。
实际上您对底层民众的改造非常有效。和谐村如此,富强领也如此。相信寒风城也不例外。”
周青峰先点头又摇头,苦笑不已。
在行刑现场,尿裤子的贵族侍从被拽上了绞刑架。当绞索套上脖子,他用撕裂般的嗓音吼道:“穷鬼们,别高兴的太早,老爷们会杀回来的。
有那么一天,你们的房子会被烧掉,孩子会被丢进火堆,老婆会被抢走。
你们要么被赶进黑洞洞的矿场累到死,要么被丢进水牢泡成烂肉。等着吧,你们高兴不了多久。”
绞刑架下欢呼的居民转眼变得沉默,仿佛被吓到一般。
行刑的士兵一拉机柄,刑架下的活板开口,贵族侍从噔愣一下悬空,使劲抽搐,脖子被拉长。
居民们再次欢呼,将捡来的石头砸向吊死的尸体。
几颗石头乱飞,把猫头鹰嘟嘟都砸的躲闪。它咕咕叫道:“穷鬼们的胆子变大了,这在过去可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