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皇帝刘炎拿着赵山河亲手血写的遗书,满脸震惊。
“陛下,该服丹药了。”陈洪见皇帝情绪异常,赶紧命人端上丹药。
刘炎却推掉,并未理会陈洪,而是目光定定看向刘枭:“这份遗书,你确定是真的吗?”
“父皇慧眼,儿臣岂能瞒骗?”刘枭拱手低头。
这小子今天居然夸赞起自己来了?
这倒让刘炎有些意外,不过眉宇仍旧是冷冰冰的:“那你之前为何不直接拿给朕?”
刘枭笑道:“父皇当时正在气头上,我给你,你敢信吗?甚至还会以为我故意伪造,想要残害自己的弟弟吧?”
刘炎不由得脸色一黑:“你意思是朕眼瞎,不明事理?”
这小子前脚还夸自己慧眼,后脚就来这么一句?
“儿臣没有。”
刘枭上前两步,笑着解释道:“当时父皇还要杀儿臣,儿臣就是拿出这遗书,父皇也未必会相信。而现在幕后黑手已经自己跳出来了。跟加上赵将军的这份遗书,已经完全能证明儿臣是无辜的。”
当时情况紧急,刘枭就是拿出赵山河的遗书,皇帝也不会真的相信背后有人要谋朝篡位。
赵山河虽然威名赫赫,但并非皇族。
但现在不一样了。
老六已经自己浮出水面了。
这个时候踹一脚,父皇也不会怀疑自己是故意对几个弟弟下手。
“你说的这个幕后黑手,是谁?”刘炎收起赵山河的遗书,眼眸眯了起来。
刘枭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父皇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朕让你说。”刘炎却没给他好脸色。
刘枭知道这便宜老爹是在试探自己,笑道:“父皇,北凉犯禁。京都无可用之兵,父皇迫不得已只能调用御林军迎敌。但一旦御林军离开京都,那皇宫便会陷入无人保护的境地。”
“这个时候,是谋反的最佳时机。谁能在京都掌控兵权,谁就掌控了话语权。”
“而京都看似无兵,但实则都潜伏在民间。就是赵将军的残部。赵将军虽然故去,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能够和赵家搞好关系,成为赵家的女婿,便能一呼百应,召唤京都的赵家残部。”
“而偏偏这个时候,主动跳出来的,就是六弟。”
“很明显,他有谋反之心!”
刘枭说了一通,刘炎却是纹风不动,淡淡道:
“证据呢?”
“目前还没有。”刘枭低头。
刘炎白了他一眼:“没有证据,你就说你弟弟意图谋反?别忘了,你现在才是赵家女婿,朕还怀疑你意图谋反呢。”
“父皇,不用怀疑。我一直意图谋反!”
刘枭不走寻常路,直接来了一句。
皇帝都听懵了。
陈洪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大皇子又语出惊人了,别一会儿又冒出皇帝驾崩自己登基的话来吧。
刘炎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个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儿子。
真不知道他下一句话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
刘枭没想到父皇经过上次的事情,心理承受能力上升了不少。
接着道:“儿臣从潼关回来,不一直是反贼嘛?多少文武百官现在还要杀我呢。我谋反之心,尽人皆知啊!”
“但就是这众目睽睽之下,儿臣怎么谋反啊?”
说着,刘枭得寸进尺,上前一步,来到了龙椅旁,还故意用肩膀抵了一下皇帝。
“父皇,您说是吧。”
陈洪瞪大眼睛,没想到武王居然擅闯龙位,还用肩膀抵皇帝的肩膀?
这也太僭越了吧?
刘炎黑着脸,没说话。
刘枭的意思,也很明了。
没有谁会明目张胆的谋反,那些想谋反的人,往往处于不易察觉的角落。
“别跟朕这嬉皮笑脸。”
刘炎冷着脸喝斥了一句:“你的嫌疑虽然洗脱了,但你答应过朕,三天之内找出幕后黑手。既然你怀疑你弟弟通敌叛国,和北凉勾结,有意谋反。那就拿出证据来。”
“这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刘枭嘻嘻一笑。
刘炎却不怒自威道:“谁说还有两天?昨天一天,今天一天,明天就必须拿出证据来!”
刘枭瞪大眼睛:“昨天也算?”
“当然。”
刘炎冷着脸道:“君无戏言,你明天若是找不到你弟弟通敌叛国的罪证,朕定不饶恕。滚吧。”
“是。”
刘枭低着头转身准备离去,又想到了什么,叮嘱道:“父皇,你那些丹药最好少吃点,没用的,说不定还会加快您驾崩的速度。”
陈洪闻言,不由得直冒冷汗。
“混账!”
哗啦!
刘炎抬起手中瓷碗就砸了过去。
还好刘枭闪得快,瓷碗砸在殿内,惊得周围太监浑身一颤。
皇帝却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还以为这个儿子长大了些,没想到说话越来越不着边际。
“陛下,息怒,息怒!”陈洪连忙上前劝慰:“大皇子说话不着边际,也是常有的事,陛下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炎一把推开他,随后紧皱眉头想了想,又道:“去,让影卫盯紧老六。”
刘枭虽然没有证据,但涉及逼宫谋反的事情,皇帝不能不上心。
“是。”
陈洪低头笑了起来。
看来大皇子的话,陛下也不是不听。
……
日照当头。
十几车的金银珠宝,全部卸在了武王府邸门口。
这是武王府和户部尚书府邸联姻时,送去的彩礼。
如今宋知意全部运了过来。
杨福林拿着账单忙着亲点送来的彩礼,忙的是满头大汗。
彩云在一旁冷嘲热讽地笑了笑:“别白忙活了。尚书府可不像武王府这么抠抠搜搜,退回的东西,哪里会有差的?”
见她冷嘲热讽,杨春苗回怼道:“差不差,我们也得清点清楚。这才能和某些落井下石的人一刀了断不是。”
尚书府在武王最危难的时候退婚,本就是见风使舵。
之前这个彩云就是处处讽刺武王,杨春苗最是不喜欢这样的人。
说话也就尖酸了些。
彩云登时气愤:“你说谁落井下石?讽刺我宋家,担心我撕烂你的嘴!”
“说谁,谁心里清楚。点明了反倒尴尬。”
此时,只听得远处有人说话。
刘枭的车轿,缓缓落在武王府门口,刘枭缓缓下了车。
“你……”
彩云盛怒,却是无话可说。
“行了,既然武王来了,咱们也不必多费口舌。”
宋知意连忙挥手打断了她,缓缓来到了刘枭跟前,身后下人赶紧举着油纸伞为其遮挡太阳。
“武王,宋家的彩礼,如数奉还,咱们之间的恩怨,应当一笔勾销了吧?”
刘枭看着彩礼清单,也没有细点:“杨叔,照单全收,少一样都不行。”
冷暖才能知人心。
宋云州在朝为官,可谓显赫一时,当初和刘枭订婚,也是看中刘枭乃是当朝长皇子,未来的接班人。
如今刘枭落难,宋家退婚。
这样的人,刘枭自然不愿搭理。
今日就要划清界限。
“是!”有武王担保,杨福林推开宋家的人,继续清点彩礼数目。
彩云见武王如此嘴脸,忍不住嘲讽道:“我们家小姐当初也是看错了人,还以为武王今后会有所作为,没想到依然是如此碌碌无为。”
“这点东西,还如此小肚鸡肠,往后还有谁会愿意嫁给你?”
“圣旨下。”
此时,一辆皇宫的车驾,缓缓驶到武王府门口,车驾上下来的人,居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
“武王刘枭,接旨。”
陈洪来到刘枭跟前,摊开圣旨。
宋知意不由得俏眉微皱:“陈公公亲自前来?难不成这武王又惹了什么祸?”
彩云在旁小声道:“小姐,你忘了吗?这刘枭本就是戴罪之身,只怕陈公公传旨,是要赐他死罪呢。”
说着,她嘴角还挂起了一丝笑容。
武王如此奚落小姐,当真被皇帝刺死了才好呢。
陈洪打开圣旨宣读:“圣谕:武王年少有为,恰逢赵家之女永宣郡主芳华正茂,当婚配之年,朕今日特赐婚二人,三月之后成婚。”
“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宋知意和彩云二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