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寨大当家,略显烦躁,
他所遇见的九品,一个照面就得被劈成一堆烂肉。
哪有逃命的机会?
对方后拿出的一把剑,将玄铁大刀砍出好几处缺口,自身却连卷刃都没。凌厉非常。
对方的气息,也在悄然变化。
“你装的?”大当家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
黑衣青年从容不迫道:“是,也不是。打不过你是真。故意逃走,避开你的手下也是真。现如今有办法除掉你,从而解除兰溪城危机,更是真。你境界高,手段强。但太年轻,不知江湖险恶。当然,我这里堂堂正正打死你,也跟险恶二字不沾边。”
大当家付之一笑,“我倒不奢望别的。这次你别再像个虫豸似的,到处逃就行。”
他拖着大刀一步步上前。
暴虐的罡风蔓延,仿佛摇乱了整座山谷。
“接刀!”
他一声暴喝,纵身飞跃十数丈,双手举刀高过头顶,砸出一记极快极狠的跳斩。
黑衣青年踏出诡异步伐,后发先至,直接拉近距离,趁其刀势尚未成型,便要刺出致命一剑。
却在这时,有道热浪击中他面门,吃痛下,瞬间失神。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地面塌陷出一个巨坑。
若非黑衣青年下意识抬剑格挡,只怕早已身首异处。
大当家望着爬将起来的对方,啧啧称奇,“果然是个硬骨头。”
黑衣青年道:“觉得咯牙,退出兰溪城就行。”
“这就是你求饶的态度?”
大当家懒得废话,再硬的骨头,也不如他的玄铁大刀!
刀风又起。
热浪烧灼得黑衣青年,脸上火辣辣的疼。
一股不属于他这境界该有的仙力,正于气海蓄势待发。
只需一剑,断定生死。
“来了。”
黑衣青年屏息凝神,拔剑怒斩!
刀剑碰撞。
这一次,却见青山寨大当家长刀脱手,坠入深谷。
“嗤——”
仙剑势如破竹,砍进脖颈两寸,方才被对方死死攥住。
其腰间,原本栩栩如生的玉佩,瞬间失去所有光泽。
被血染红半边身子的青山寨大当家,竟咧嘴大笑出声,“好啊!好一个堂堂正正!”
他的小腹,被一粒拇指大的石子洞穿,精气不要命地往外泄。
“就这么死了,好不甘心啊……”
话音未落,大当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再无气息。
黑衣青年目光呆滞,他想过了所有,却从未料到如此结局。
为什么!
“前辈,何至于此啊?”
虚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一位黑袍神秘人。
这人理所当然道:“事急从权,不得不。”
显而易见,在他看来,倘若自己不及时出手,青年已经饮恨。
现如今,说什么都无法挽回。
黑衣青年问,“那位前辈呢?”
神秘人双臂环胸,淡淡道:“权公东去了,赴君山之约。你要寻他的话,估计追不上。”
黑衣青年轻轻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视线一转。
躺在地上的“死尸”动了动!
一张符纸,燃烧出金色火焰。
大当家高仰起脑袋,死死盯住神秘人,不卑不亢道:“十二境么……这场问道,我青山寨,接了!”
“装死?”
神秘人屈指一弹。
黑衣青年急忙闪开。
“轰!”
这座小山,被直接削平半截。
再无大当家气息。
神秘人面露难堪,两次出手,到底让对方跑了。说出去也够丢人的。
事已至此,他却冠冕堂皇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姑且留他一命。”
黑衣青年拱手作揖,将这里的事大致讲述一遍后,又问道:“前辈能否坐镇兰溪,等大虞朝廷来此?”
神秘人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我这边很赶时间。一个月前,江不庭重伤垂危,权公替她续命,损了真元。我替他向人讨要一张补气方子。”
黑衣青年作揖辞别:“如此,就不麻烦前辈。我即刻返回兰溪……”
“万事小心。”神秘人身形一闪,匆匆遁离此地。
与此同时。
消耗了一张金遁符纸的青山寨大当家,出现在千里外,一条小河上空。
下丹被人砸碎,十境修为猛跌三境,他此时毫无御风手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砸入河中。
“这要摔死,就是命数难逃了。”
这是大当家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心里仅有的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
岸边。
大当家悠悠醒转,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挂满繁星的浩瀚天空。
原本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境界低了,重修回来就是。”
“被人打了,下次打回来啊!”
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同时也在庆幸。
若那人有把握的话,一定会打上丹,绝非下丹。
上丹被打中,那必然脑袋开花,当场暴毙……就算这样,若非有护身法器,他其实早该死了。
气海乱成一团浆糊,好在如此,也阴差阳错堵住血流。不然,绝无醒转可能。
他看了一会儿天空,方才席地而坐,缓慢疗伤。
结果可想而知。
只轻轻一动气,鲜血便汩汩流出。
“我怕了你了。”
“回家!”
大当家忍痛站起身,高抬头,大步追着商星前行。可不等走出多远,突然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
疼的龇牙咧嘴。
他鬼鬼祟祟地张望四周,断定不会有人偷窥了,方才撑开衣袖,将脑袋严严实实盖住。
衣袖下。
随哽咽声一同出现的,还有豆子般大的泪珠。
说到底,只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说好的堂堂正正,结果玩偷袭。”
“还是十二境偷袭,呜……不要脸啊!”
“也不晓得昏迷了多久,阿姐找不见我,她一定要急,该怎么办。一张符,上千里,我这慢吞吞走回去,得多久啊……阿姐。”
“姐……”
一声突如其来的呢喃,吓了大当家一个激灵,“谁!”
“大姐……小妹……不要死。不要……”
声音愈发清晰。
大当家悚然一惊,一转头,却见一株槐树底下,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在说梦话。
“你是谁?”
“我……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