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妄酒喝得真不少,当然尿还是有的,撒得还很多,直到赵家财话都说完了,那水流还没停。他特意眯着个眼,用自身略带低哑着声音,说出一些赵家财不怎么爱听,却很符合实际的话:“你又不是个大姑娘,不懂行!我还能干什么?出来放水呗!”
“你上东面那屋去睡,里面那个小间是你的。记着,别忘了呀!”赵家财边说边往店里走去,他怕喝醉的全无妄听不清,又特意嘱咐着他。
“好的,知道了。”全无妄提着裤子,然后又系紧腰带,就向东面走去。他脸上已经感觉到有星点的凉意,知道是天要下雨了。
全无妄来到赵家财说的那个小间,便和衣躺在炕上。他被赵家美刚才那一番话说得,现已睡意全无,那颗原本就不安的心有点潮动,同时脑子里也逐渐增多了一些想法。自从在梦源镇受了那次伤后,他又染上了种色病,没事干,空闲时,老是心思烦乱,总想着在美人的世界里给他自己安排个位置。他在炕上如同烙饼样翻过来覆过去。在不长一段时间里,竟然连续翻了十几个身,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没了丝毫睡意。他只好把两眼使劲闭着,可脑子它关闭不了,老是有些影子恍恍惚惚地闪现。赵家美 ……山寨王……山洞里……唉!你觉着委屈找哥哥说。我的委屈找谁诉,找我那师父吗?不一掌把我打两丈远,算他老人家没发功!最后实在不能入睡,干脆一翻身爬起来,歪坐在炕沿上……
赵家财为了节省,早已把灯笼吹灭,外面院子里是一片的漆黑。这黑暗给人留下既畏惧又幽深的种种幻想……
全无妄被这黑暗所吸引,从炕沿下到地上,又摸着黑又来到院子里,仰脸看着灰黑色的天空,让细雨打在脸上。
深夜的大院子里静悄悄的,霏雨轻轻往下洒落着,细细蒙蒙粘身附物。他漫步再次来到赵家美住的那间屋子边,在不远处的窗外向内观察着,夜黑窗关,什么也看不到。唯一的收获是,可确认屋内的油灯已经早就熄灭。全无妄想,灯灭入睡。可你睡得着,我怎么就睡不着呢?我不但睡不着,还想和你说会话,哪怕是说那死了的山寨王也行。
全无妄内心躁动感再加速,在强烈欲火的引诱下就走到屋门口。他用手向里推门,不动。又向外拉,也不动。他知道是上了门闩,往腰间一摸,抓住刀柄将钢刀抽出来。他将刀刃使劲挤进两扇门中间的缝隙里,先是往左拨了几下,门闩很紧,拨不动。他又往右拨了几下,里面的门闩就开始动了起来。他又连续地拨动着,门闩就滑到一边,门也就开了。他不敢使劲推门,怕门轴发出响声。脑子里在想着解决办法。忽然,灵光一现,有办法了。他又故伎重演,解裤腰带,用这仅存的半壶温水解决问题。虽然天黑看不清,但有门边做参照物。这半壶水也就分开浇入左右两处户枢上。再匆忙将腰带系上,用手一点一点慢慢地把门推动移开。
全无妄把门全部推开后,先向屋里望去,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清。他只好摸索着跨过门槛,然后,就高抬腿轻落足。那股酒劲还在,并且比较盛,歪一下,斜两边,前倾,后仰……总算挪到了里屋的门边上。轻轻用手一推,这次没有插上,他轻轻用力慢慢推开后,他就进入了里屋。他摸索着来到炕沿边,就爬上了炕……
赵家美在睡梦中就觉着有个人压在她身上。刚想呼叫,嘴立刻就被一只手给捂住。同时一个低沉沙哑声音传出来:“别叫!再叫,就杀了你!你所干出来的那些好事,我可都已经知道了。”
赵家美很惊愕,身体扭动、嘴里呜噜着……
全无妄将手从她嘴上拿下,恐吓着说道:“老实点!你干的事还用我再重复一遍吗?”
赵家美害怕,颤抖着低声诺诺地问:“你是谁?你知道我什么事?”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爷全无妄!你刚才和你哥哥所说的话,我在外面可全都听到了。”
“啊!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问得好!想和你玩会儿!”全无妄此时就动开了手,他将薄被子掀到一边,两手在撕解着她的内衣。然后急不可待地用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在柔软的身体凸凹的曲线刺激下,那手也忽上忽下在她的身上游动着。最后,他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全无妄经过一番激战,酒劲加劳累带瞌睡就一起向他袭来,竟躺在赵家美的身边搂着她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喝骂声把全无妄吵醒,睁眼一看,不知何时桌子上的油灯已经被重新点燃了。他想爬起来,但此时手和脚都被自己的衣服捆住,虽然能动弹,但起不来。
赵家财提着一把钢刀,怒气冲冲站在炕边。
赵家美更是散发拂腮,衣衫不整,嘴里是一个劲地咒骂不停,双手握着一把劈柴的板斧。
全无妄脑子‘嗡’的一声,眼睛也瞪直了。完了!这下子可玩大发了,怎么能睡得这么死呢?竟让一个女人给捆住了,还手脚全捆,丢人呐。酒呀!酒!还是酒上惹的祸……
赵家财瞪着个牛泡子眼,用钢刀一指他:“全无妄!你这该死的祸害,死到临头,还有话说吗?”
全无妄把蛇眼翻了翻,镇静下来,极力不让喉咙里的颤音表现出来:“没话!你杀吧,过几天我师父就来找我了。”
“骗人!你师父知道你在这儿?”赵家财不信,他以为全无妄不知在哪弄了点银子,偷着出来喝酒的。
“这事问你妹子去,她难道没看见我到苟家店去?我们回到源江城后,我师父让我先在这儿等着他。”全无妄手脚被捆着,只好用嘴向地上站着的赵家美努着嘴。
“他说得是真的!”赵家财似信非信,看着妹妹问道。
“他们三个人是去苟家店给送赎金的。哥哥,你不要听他的,一刀杀了他!留下他是个祸害!”此时的赵家美恨透了全无妄,极力想让哥哥把他砍死,以解被辱之恨。
“哈哈哈!杀呀!别手软,最好一刀就把我的头剁下来。别傻站着,赶快动手吧!”全无妄现在已经歇斯底里狂喊起来,蛇眼仿佛要射出那泛着红丝的光,脖子上那块斑也在变着颜色。
让全无妄这一叫,赵家财马上就犹豫起来。毕竟他是鬼人的大徒弟,要真把他杀掉,鬼人找来可就麻烦大了,这老家伙,甭管翻不翻脸,他说不认人就不认人呀。赵家财想到这,他就把举起的刀,又放下,两眼盯着全无妄:“你师父真到这店里来?”
全无妄那也是练出来的,在这驮道上也摸爬滚打了多少年。活羊走,见过;死羊肉,吃过。这点肤浅鬼心思,他一眼就给看出来,蒙我呀,你拿着镜子看看后槽的牙长齐没?对于此时赵家财那犹豫不定的表现,全无妄已经确定,借他个胆,赵家财也不敢杀我。底气足,话语硬,蛇眼一翻微闭着说道:“杀人是要有勇气的,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怕灭门你就杀。”
“不要欺人太甚,你当我不敢杀你呀?”赵家财说这话时,那拿刀的手都在颤抖着。
全无妄呵呵冷笑着:“反正我死,你也随后到。不怕,爷先走一步,到地府等着你们。”
此话果真把赵家财给唬住了,是进退两难,将语气放缓,对全无妄说道:“只要你能封住口,不外露,我就放了你。”
“你杀了我算了,没有银子怎么封口?这口也堵不住呀!”全无妄耍开了横的,想镇一镇这兄妹俩。
赵家财没有办法,对身边的妹妹努了努嘴,又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呀,你给捆上的,你一定有办法给他解开,并把他摆平了,制服了。他知道妹妹的能力,白老爷子和山寨王都间接地在她手下见了阎王,这瘦猴子全无妄也难是她的对手,就提刀向门外走去。
赵家美一看,事到如今,只好自己上场了。她觉着自己这点能力摆平这个全无妄没大问题,把板斧随手一扔,鞋一脱,就爬到炕上,去给全无妄解那捆绑着的衣服。心想,色鬼!看我怎样驯服你?让你像个狗样,在我面前摇头摆尾。她特意慢慢地解着那绑住手脚的衣服,不时照着全无妄的皮肉挠挠掐掐,手法轻重结合,柔到好处,重到心里。
全无妄是又痛又痒又酥还带麻,嘴里呜噜着:“哎!哎……哟!哟……”
“要什么要?刚才不是要了吗?你还要吗?”
此时的全无妄又醉了,这次是沉醉,不顾那捆绑后胳膊的还在胀麻,轻轻温柔地搭在赵家美的背上,两个人又在缠绵着共度春宵……
天刚黎明,云散雨停,即将放晴。苟悦悠衣服已湿透,骑在马上紧赶慢赶就来到青草坳。他扶着马鞍从马上下来,将马往马棚里牵,迎面碰上从马棚走出来的丰明烨。苟悦悠焦急地问道:“大小姐呢?醒了没?”
丰明烨看着苟悦悠湿淋淋的衣服。心想,这么长时间不醒,那不完了?你这该死的账房先生,算个破账还要用一个晚上。为了等着你来这儿,害得我蹲了半宿马棚。就便没好气地说道:“没醒!在屋里躺着呐!”
“啊!完了,完了……大小姐一定是惊吓过度,极有可能是傻了。这可怎么办哟?”他将马缰绳一扔,就急匆匆向门口奔去……嘴里在不停喊着:“大小姐!羽情……”
丰明烨站着没动,偷偷笑着。等苟悦悠走后,他把缰绳捡起,将苟悦悠骑来的马拴在马棚里,也随后向屋里走去。
昨天晚上,丰明烨劝了白羽情半宿,总算让这个大小姐稳定下来。丰明烨就出来给牲口饮水、添草,回去时,发现白羽情已经睡着。丰明烨不好意思进去打扰她,也没有回他和全无妄那个屋子里睡觉,就在马棚坐等苟悦悠来。因为庙头山是他第一次真枪实刀你死我活血肉纷飞的战斗,在脑子里留下的印象恐怕这辈子都会永远存在,而且还亲手杀了两个人。当他静下来的时候,除了感叹生命的短暂外,老是浮现出悬崖边的搏斗场面。内心的起伏,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有些焦躁,毕竟是一些活生生的人,在挥刀之时与收刀间,就阴阳两重……他不愿意躺在那黑乎乎的屋子里,觉着太压抑,太沉静,容易使他的情绪更加焦躁。因马棚里比较空旷,并且还有骡子和马匹这些活物,只有在这儿他的焦躁感才能减轻。丰明烨一边给他那匹黄骠马刷着身上的毛,一边念叨着他那匹黄骠马不知听懂听不懂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