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正常的人没有会喜欢杀戮和血腥的。
白泽自诞生以来杀过的人早已经数不过来,但他还是不喜欢血腥气,也无法像一些变态一样享受杀人的快感。
白泽其实大多数的时候脾气还是很好的,至少在其他大妖的眼中是这么认为的。
但可惜的是,这家非法人体实验室的人没有机会见到白泽脾气好的时候了。
白泽的身上已经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血迹。
即便有另一边的司景琛和五人小队在吸引视线,白泽这边的人也不少。
面对着对面的火力压制,白泽想要不受伤就只能用灵力在身体四周形成防御结界,但这个方法在面对越强的攻击的时候,消耗也就越大。
白泽为了节省灵力,只能任由讨人厌的血液滴落在自己的衣服上。
为了打斗的时候更加方便,白泽已经把外面罩着的那身普通衣服脱了下来,紧身的作战服在白泽攻击的时候能够十分的贴合皮肤的同时还不会给身体造成阻碍。
白泽感觉越打越顺手,一路走来的路上已经积累了不少的尸体。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还活着,但是失去了行动能力。
白泽进攻的速度很快,即便对面的人兽化之后也很难跟上他的节奏,很轻松的就将对面的人解决掉。
一开始使用的佩剑白泽已经收了起来,现在他手里的是两把枪。
虽然相比于佩剑来说手感没那么好,还有后坐力,不过节省灵力嘛,不丢人。
在白泽的一阵突突突之后,他终于到达了实验室的核心位置,大多数实验人员的实验分析处。
这里是正在做的一些实验的分析汇总的地方,也是能够看出来实验室的最新研究方向的地方。
而白泽已进入这个地方就发现大多数的实验人员已经被提早到达一步的司景琛他们逮捕了。
少数负隅顽抗的已经被击毙。
司景琛的左侧脸上有一道很长的血迹,是别人的血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擦了一下,结果没擦下去,反而抹成了长长一条。
这让他原本就冷淡的一张脸显出了煞气和邪气。
不过他现在浑身上下最不缺的就是煞气。
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突袭非法人体实验室了,但每一次司景琛还是会被里面的东西恶心到。
尤其是当他进入实验室,看到已经被开膛破肚的不到十六的孩子躺在手术台上,旁边的容器里面还装着他的器官。
那些医生将他身上取下来的器官保存的很好,却连他的身体都懒得缝合。
再想到刚才在设备上拷贝下来的研究内容,他的脸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白泽迈过倒在地上的尸体和还活着的实验人员,来到了他的身边。
“要不要让守在外面的军队进入AS20星?”
他们为了不引起注意进入AS20星的人很少,但是只凭借他们几个,后面的疏散和解救还需要军队来处理。
虽然店长他们带走了一部分,但大部队还是在附近的星域停留着,随时准备支援。
司景琛看着白泽,心中的那些愤怒终于压下去了一点。
“已经叫他们过来了。”
司景琛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因为心中的愤怒而变得格外沙哑。
白泽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冷静一点,后面还需要你主持大局。”
司景琛闭了闭眼,“我知道,但是、但是我实在是无法理解,他们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这个疑惑在他的心里已经存了好多年。
他实在是无法明白,到底是多大的诱惑让他们宁愿有这么多人凄惨死去也依旧要继续进行这个该死的人体实验!
白泽沉默了一会儿,道:“正是因为你无法明白,所以你才是帝国的元帅。”
白泽看着司景琛的眼睛,“你不需要和坏人共情,你只需要坚持做对的事就好。”
他的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司景琛,你可不要忘了,你可是帝国之光,是所有孩子们的偶像,帝国的元帅。杀危害帝国人民的人才是你应该做的事,而不是想坏人为什么要做坏事。”
“等你将那些坏人押上帝国法庭,他们自然会阐述犯罪原因。”
“你说得对。”
司景琛突然感觉身上的沉重感减轻了不少。
现在还不是愤怒的时候,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让愤怒影响他的理智。
军队的人很快就来了。
有了他们在旁边看守,白泽他们终于能彻底放松下来。
原本囚禁实验品的门被一间间的打开,里面的人也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人、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他们不像是实验室的人……”
“我见过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帝国军队!”
察觉到自己终于得救的受害者们激动到有些癫狂,争先恐后的要从里面涌出来。
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兵高声喊着让他们一个个来不要着急,但是经历了太多折磨,终于得到了自由的人已经完全无法用大脑来思考。
他们现在的脑海里面只有一件事。
出去!
去迎接太阳、迎接微风、迎接自由!
就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类那样!
他们衣衫褴褛,身体上还有手术留下的印记,或是白的像是纸一样的皮肤,或是满嘴的獠牙。
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拥挤着,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
维持秩序的士兵面色冷静的放了几个空包弹,原本吵闹的现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士兵一张脸十分的严肃,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一个一个的来,不然刚刚获得自由,你们也不想因为意外被其他人活活踩死吧?”
士兵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咒骂他,但是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想要在短时间内让所有人都乖乖听话,恐吓是一件十分高效有力的方式。
就是显得有那么一点不体贴这些刚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受害者。
不过相比于这些情绪上的不满,还是生命更为重要一些。
这个年轻的士兵并不在意,不发生意外,让这些人都安全的出去才是他的目的。
白泽在一旁看到了全程。
咒骂的只有零星的一两个,更多的还是感激。
他看见有人在经过那个士兵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士兵没有回答,但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他转身去刚进来时见到的那个特殊房间。
司景琛已经在外面,一脸严肃的隔着小小的窗户看着里面的那个已经不像是人的生物。
“你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来的吗?”
白泽摇了摇头,他没有看那些人的实验记录。
司景琛冷淡的声音在走廊响起,带着一些冷漠和嘲讽。
“他们将异兽的基因提取出来,和人族的基因融合,创造出来了他,两个种族都难以容纳的生物。”
白泽皱起了眉,不仅是因为司景琛口中的那个灭绝人性的实验,还因为他的用词。
“人族?”
虽然一般不管是兽人还是人族都会统称为人类,但是人族用来特指那些没有兽人血脉的纯种人类。
司景琛点点头,“在他们的实验记录中我看到,人族对于各个种族的基因有着更好的包容性,在进行这个异兽基因计划的时候,目前只有人族成功了,其他种族的兽人都因为排异反应而死亡。”
白泽看着里面还万分痛苦的生物,冷声道:“或许,他也希望自己没有成功活下来。”
司景琛道:“或许吧。”
白泽看向他,“这个人还有救吗?”
司景琛摇了摇头,“他的基因一直处于崩溃当中,这个房间里面的空气中都是抑制基因崩溃的药雾,只要离开这个房间,他的寿命就只剩下了一天。”
白泽的眉心不自觉的蹙起,“不能转移吗?”
“不行,”司景琛摇头,“他的身体承受不住了。”
他仔细看了关于那个人的实验记录,即便实验过后成功活下来,但基因崩溃却一直存在他的身体里面,实验室给他用的药即便能够遏制,也效果有限。
“就算他一直待在这个房间,他的生命也只剩下了一个月。”
实验室的人一直在寻找抑制他基因崩溃的办法,于是他们在其他实验品上做实验,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如果我们没有来的话,有可能他们还真的能够在一个月内的时间里面研制出针对他的基因崩溃抑制药。”
司景琛勾了勾唇角,但白泽只看见了苦涩。
“但那是在其他人的生命遭到践踏的情况下。”
现在就算他们将这些实验记录交给正规研究院进行研究,一个月内想要完成也绝无可能。
司景琛和白泽站在窄小的窗户前,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突然,房间里面的人抬起头,和司景琛白泽对视。
两人看见他嘴角带着笑容,嘴唇蠕动着。
白泽注意到司景琛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难过。
“你能看得懂唇语?”
“嗯,”司景琛道:“他在说,他能够听见我们的对话,他选择活一天,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那就如他所愿吧。”
白泽说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
“这个房间不是有隔音和精神力屏蔽功能吗?为什么他还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不知道。”司景琛摇头,眼中也带着些许的不解。
实验记录里面并没有相关的记录,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没有记录在他看的那个文件里,还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人有这种能力。
他认为是后者。
白泽也明白过来当时自己隐身的时候,这个人是真的能够看见自己。
是异兽的基因让他拥有了这种能力,还是他人类的潜能被激发,有了异能?
白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实验室有没有研究出来这个。
希望没有吧,不然对于大妖们来说,就丧失了一个重要的优势。
没一会儿,一个士兵推着一个轮椅过来了,轮椅的上方还有一个罩子,用来存放男人需要的抑制基因崩溃的药雾。
士兵穿着防护服进去了,白泽注意到他的神经十分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男人的进攻。
明明对方看起来十分虚弱,一拳就能将其揍晕。
司景琛解释道:“别看那个男人连喘口气都费劲,但他身后的黑色触手可以按照他的意愿进行攻击,并且破坏力极强。”
白泽抿了抿唇,“不过这也意味着,他没有机会和正常人生活在一起。”
“他知道的,所以他选择了去太阳底下活一天。”司景琛道。
这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情,他被日夜不停地折磨了三年,却只能换来一天的自由。
男人穿着防护服,推着轮椅将男人带出来。
他们一起去了地上,男人也终于看见了实验室外面的世界,现在外面还是黑夜,漫天的繁星点缀。
“我被抓来的时候只有十六岁。”男人没有张嘴,但声音却响在了白泽的耳边。
白泽看了男人一眼,他对白泽笑了笑,声音再次从他的耳边响起:“我只说给了你听。”
司景琛还站在旁边,但是他没有察觉到,就像是两个人在老师的眼睛底下偷偷的说悄悄话。
男人抬起头,他看向天空,看到了闪闪烁烁的星星和远处的点点灯光。
“自由真好。”白泽听到他再次说道。
男人蠕动着嘴唇,这一次是做给司景琛看的。
能打开这个罩子吗?我不想再闻这个药味了,我想闻一闻空气的味道、微风的气息。
同时,相同的话语再次响在白泽的耳边。
白泽忍不住想,他当时上学的时候语文一定很好,如果正常长大的话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文学家。
司景琛有些犹豫,“那样你会死的更快。”
男人的眼睛弯了弯:没关系。
司景琛垂下了眼睛,三秒钟,也有可能是一分钟,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对时间没有了概念。
他按下了轮椅上的一个按钮,随着滴的一声,玻璃罩子从头顶裂开。
混合着泥土味道的微凉空气终于进入了这个小小的空间。
男人深吸一口气,脸上是享受的神情,但下一秒他就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那一声声的,像是要将肺也咳出来一样。
白泽和司景琛都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帮他拍一拍背,但又担心伤害到比裂开的花瓶还要脆弱的他。
好在男人的咳嗽很快就平息了,但他的呼吸也微弱了下来。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就静静地陪着他站在这里,聆听自然的声音。
泪水从男人的眼眶滑落,这次他没有和白泽说话。
白泽也不知道他是因为曾经的悲痛而落泪,还是因为对家人的思念,或者只是因为眼前的美好。
突然,白泽和司景琛眼神同时一厉。
子弹裹挟着破风声从远处袭来,白泽瞬间取出之前放在须弥袋里面的防护罩,打开!
将奔着男人而来的子弹拦下!
男人没有管,他还在看着外面的世界,不想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司景琛取下来放在腰上的枪,一个子弹将准备逃跑的暗杀者击毙。告诉其他人提高警惕,安排好的人开始追击其他暗杀者。
虽然过程惊险了些,但好在男人等来了天明。
红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黑暗终于过去,这片大地迎来了光明。
风带来了远处海洋的气息。
男人的脸上满是疲惫,却露出了幸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