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宁是连夜悄悄离开永福村的。
她不想看到村民的眼泪,这样送别的场面会让她心里不好受。
“我们干嘛像做贼一样走啊?我都答应了铁蛋,明天等他起来再走!”晗月郡主不满地道。
谢小宁瞥了晗月郡主一眼。
一开始,这娇娇女百般嫌弃乡下。
后来慢慢的竟然放下身段,跟村里的孩子玩了起来,一起掏鸟窝、抓鱼。
保护她的侍卫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她出点什么意外。
但晗月郡主每天都不亦乐乎,孩子们将渐渐不怕她,每天一大早就在谢小宁家等着晗月郡主起来,带晗月郡主到处跑。
这是谢小宁从来没想到的,当初她还头疼着,在乡下要怎么应付这个娇生惯养的郡主。
“那你留下,等明天再走。”谢小宁说。
“可以吗?”她就这么随口一说,晗月郡主竟然真的考虑。
谢小宁:“……”
真是缺失了童年的家伙。
竟然在她曾经最嫌弃的土包子身上找回来。
“我长这么大,在永福村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他们虽然傻乎乎的,但是不会算计我,也不会想着从我身上讨什么好处,就单纯带着我玩。”
“在京城看似风光,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我知道所有的宠爱,都是有代价的,我的人生只能由他们来安排,没有任何自由。”
谢小宁静静地看着晗月郡主,原来也是个活得通透的人。
所以她刁蛮任性,照着别人的想象而活。
说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父辈争权,影响了她的一生。
“谢小宁,其实我很羡慕你。”晗月郡主看着她,“你出身不好,至少可以为自己而活,而我不行,我不能有自己喜欢的人,哪天一道圣旨下来,我的丈夫就定了。”
“你可以去争取。”
“没用的,只要我是钟离家的人,我就没有争取的权利。正如魏山长说的那句话,命运馈赠的礼物,其实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郡主……”
“好啦,我就是感慨一下,作为郡主,我在人之上,其实没什么不满足的。看看铁蛋他们,连件新衣服都穿不起,换作我是没法子过下去的。”
谢小宁深深地看了晗月郡主一眼。
谁说她刁蛮任性无脑的?
她比京城大多数姑娘都要聪明,对自己的处境认知透彻,看似只是随口这么感慨,其实是在交底,她没有那么大野心,只是想简简单单过一辈子而已。
她清楚钟离旭的本性,也察觉荣亲王的野心,也许到最后她还是被抛弃牺牲的哪一个,可她只能做一个不谙世事的郡主,在夹缝中生存。
这一刻,谢小宁有些心疼她。
晗月郡主说完这些,便一直掀开帘子望着外头苍茫的夜色。
两人相对无言,最后,晗月郡主靠着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她们正好到了新平县。
谢小宁本来打算顺路去一趟通州看周棋的。
但是晗月郡主在,她不便再去,反正周棋和陆玉衡的就在十一月成亲了,到时候陆玉衡肯定是要回京的。
除了杏雨之外,掌柜她们已经都收拾好行李,在城里等着谢小宁了。
准备好之后,一行人就开始出发北上。
十天后,她们平平安安到达了京城。
而晗月郡主在城门就被荣亲王府的人接了回去。
谢小宁则将掌柜她们送去新铺子,那边的后院还有三间房,正好安置她们住下。
然后,谢小宁才回将军府。
谢小宁这来回花了一个月。
十月的京城,已经入冬。
荣华堂烧着地龙,一进去就热乎乎的。
谢老太太第一时间就是检查谢小宁有没有变黑,发现谢小宁还白了些之后,老太太心里头可安慰了。
接下来的日子,谢小宁整天往外跑,除了忙着美人阁的事,还盘了一个酒楼,打算在京城开个客满楼分号。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谢小宁偶尔会见到钟离暮,但每次都是短暂的相聚。
哪怕两个人都在京城,也跟以前异地没什么区别。
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美人阁和客满楼准备妥当,同一天正式开张。
由于之前有了晗月郡主那些贵女的宣传,再加上谢小宁未来太子妃的身份,美人阁的生意比起在新平县,更加火爆。
至于客满楼,京城正好冬天,谢小宁直接卖的火锅,不知在京城多受欢迎。
而周棋,也正好在开张这一天入京。
她和陆玉衡在十一月二十七成亲,陆玉衡还在通州,两家一商量,决定让周棋在京城出嫁了。
反正周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免得陆玉衡两头跑太累。
然而周棋完全没有待嫁新娘的自觉,每天天一亮就往客满楼跑,生怕下头的人不尽心。
客满楼在京城开张半个月,已经成了京城生意最好的酒楼。
更是在京城带起了火锅热,就连朝中大臣,下衙后也是相邀着去客满楼喝上两杯,再次着热乎乎的肉菜,别提多惬意了。
谢小宁和钟离暮的婚期,钦天监也定了下来,就在明年三月初三。
谢小宁掰着指头算算,竟然还有三个多月,就要完成人生最重要的事。
这一晚,钟离暮笑意盈然地出现在她窗外。
谢小宁嗅到了酒气。
钟离暮翻身进来,将谢小宁抱在怀中,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小宁,我很开心,还有三个月,你就要成为我的太子妃了,你呢,开心吗?”
嗯,这个醉猫又开始来撒娇了。
谢小宁看了眼窗外赢隐匿在夜色下的影一:怎么又让他喝酒了?
影一打了个手势:主子太开心。
谢小宁:“……”
“小宁,你不高兴吗?为什么不回答我?”钟离暮的声音有些委屈,“我那么开心。”
“我也很开心。”
“有多开心?”
“像你一样开心!”
“那我开心得想吃掉你,你也是吗?”
靠,太子殿下趁着醉意耍流氓!
“我不想吃掉你。”谢小宁一本正经。
钟离暮松开她,可怜巴巴:“我很好吃的,不信你试试呀!”
太子殿下撒娇,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