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不由得轻轻蹙起眉尖,便见小白姨娘低声道:“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呢……”
于是太太便站起身来,扶着丫鬟的手绕过屏风来,垂下眼睫,她的眸光落在阮玉鸾的侧脸上,呼吸轻轻一窒。
只见少女原本白皙如凝脂的肌肤,被划伤了一道大约手掌宽的口子,淌出血痕来,看着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她连忙将五娘子在内室榻上安置了,又吩咐人去请大夫来瞧。
大夫到时,是跟阮老爷一起进屋来的。
阮远林阴沉着脸走进花厅内,便见站了黑压压一屋的人,地上跪着一个低声啜泣的四娘子。
“老爷想必也听说此事了……”
太太迎接上前,让阮老爷在上首坐下来,她轻轻瞥过地上的阮玉熙一眼,朝他低声道,“大夫进去看看,一会儿就知道伤得重不重了。”
他沉着脸,淡淡“嗯”一声。
太太心口便不由得畅快起来。阮家并非什么高门大户,老爷的仕途顺畅,多半都是靠这些庶女一个一个地结亲家……
眼下可以确定的是,不论阮玉鸾的伤势重不重,阮玉熙该领的责罚都跑不掉。
那大夫进内室,替榻上倚着的少女看诊一番,便出来回禀。
“回老爷太太……娘子的伤不算严重,只是伤在脸上,有损容颜,因此怕留疤,需要格外留意用药和进食。”
太太特地请来的,是京城中远近闻名的姚大夫。他接着道:“稍后我去开了药方,大概需要养上两三个月才能恢复如常。”
太太跟老爷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能恢复容貌就好。”太太示意丫鬟跟着他去煎药。
阮远林站起身来,抬起指尖撩起纱幔,看了一回阮玉鸾的伤势。
少女见着他,苍白的面庞中似乎微微浮现出一抹喜色,强撑着便要下地行礼。
“父亲来了……”阮远林看着她,少女的神色之间满是儿女依赖长辈的欢喜。
他抬起指尖,示意少女不必多礼。阮玉鸾便又将眼睫低垂下去,语气蕴含着轻轻的难过。
“都是女儿不好……四姐姐喜欢那匹布料,让给她就是了。”她轻声细语,“不该跟她争的。”
这话便说得像是把自己放得格外低的位置。阮老爷不由得轻轻蹙紧眉尖,安抚她道。
“你跟她都是一样的,都是父亲爱护的孩子,没有你就必须该让她的。”
他说着,到底是轻轻叹出一口气来。
“是我把她惯坏了。”
阮远林再度从屏风后边踱步出来时,阮玉熙再也忍不住,膝行上前,扯住他的衣角。
“父亲……”
阮玉熙才欲向父亲求情,便见阮老爷转过身来,高高扬起手,扇了她一个巴掌。
他用劲极大,把少女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清晰的巴掌红痕。
听闻消息,立时赶来正院的许姨娘恰好望见这一幕,连忙上前跪下,呜呜地哭着求饶。
“求老爷手下留情……说不准是有什么冤情呐?怎么能听信一面之词!”
阮老爷听着烦躁,也伸手将她挥开。
“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不知道理,才惯得她这样不知轻重!”
许姨娘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无论怎么说,戕害妹妹都是让名声扫地的事。她也知道轻重,不敢多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