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
惨白的灯光毫无温度地洒下,冰冷的白色墙壁像是能吸收所有的生机。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直往人鼻腔里钻。
沈若凝脚步踉跄地缓缓朝一旁的椅子挪去。
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艰难跋涉。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肩膀无力地下垂着,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眼睛盯着自己被擦伤的手心,那手心一片通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
她先是微微颤抖着手指,似乎想触碰又害怕疼痛加剧。
随后咬了咬下唇,皱着眉头,猛地将手攥成拳头。
然后快速地、像是要隐藏什么秘密似的把受伤的手藏进衣袖,衣袖被她扯得有些歪斜。
乔竹漪站在不远处,眼睛像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沈若凝。
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显示出内心的愤怒与焦急。
看到沈若凝坐下,她像是被点燃的炮仗。
“噌”地向前迈了一大步,双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而后重重地垂在身侧,提高了嗓门喊道:
“还有心思坐,一次又一次,我儿子这伤还能不能好了?!”
沈若凝却像个木头人一样,对乔竹漪的怒吼没有丝毫反应。
她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脸上像蒙了一层霜,没有任何表情。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几缕头发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晃动。
乔竹漪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她又向前跨了一小步,抬起手指指着沈若凝。
嘴唇颤抖着,似乎有无数的话要喷涌而出,但最终还是强行咽了回去。
刚刚傅宴洲那鲜血直流的一幕实在太过惊悚,那刺目的红色不断在她眼前闪烁。
每一滴血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她的心上,让她满心都是恐惧和担忧。
时间在这压抑的氛围中缓慢地流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盏一直亮着的手术灯,终于“啪”地熄灭了。
乔竹漪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弹起,朝着手术室的方向冲去。
她的脚步慌乱而急促,鞋跟在地面上敲出一连串杂乱的声响。
沈若凝也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活力,她迅速站起身来。
双手紧紧地揪住衣角。
脚步有些虚浮但速度却不慢,紧跟在乔竹漪身后。
两人冲到医生面前,乔竹漪眼睛睁得大大的。
双手紧紧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
沈若凝也满脸紧张地盯着医生,嘴唇微微颤抖,眼睛里满是期待和恐惧。
医生缓缓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眼睛里却透着一丝欣慰。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从来没见过意志力这么坚强的人,我们还以为救不过来了。”
医生一边说一边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毕竟他受的伤非常非常严重,内脏多处受损,失血就像打开了的水龙头,止都止不住。”
医生的声音有些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的石块砸在两人心上。
“没想到,病人硬是顽强地挺下来了,真是奇迹。”
听到这个消息。
乔竹漪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身体猛地一软,向后退了一步。
她的手从医生的白大褂上滑落,无力地垂在身侧。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她的眼睛里满是泪花,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沈若凝也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她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双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随后,傅宴洲被转入VIp病房。
他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像纸一样苍白,毫无血色。
各种仪器的管线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的身上。
那些机器发出有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乔竹漪脚步虚浮地走到病床边。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触碰易碎品一样,轻轻握住傅宴洲的手。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儿子的脸,眼神里满是心疼。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而沈若凝紧紧地握着傅宴洲的手。
她的手指在傅宴洲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传递着自己的力量。
她低下头,嘴唇靠近傅宴洲的手,小声地说:“阿宴,你一定要快点醒来,我在等你……”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一阵微风,在寂静的病房里飘荡。
过了一会儿,护士轻轻推开门走进病房。
她穿着洁白的护士服,脚步轻盈得像猫一样。
她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睛里透着温和。
她走到傅宴洲的病床前,先看了看傅宴洲的脸。
然后拿起仪器上的数据单仔细查看。
手指灵活地翻动着数据单,眼睛快速地扫视着上面的数字。
查看完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本子上认真地记录着。
她的写字动作很熟练,笔尖在本子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轻声说道:“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不过还需要密切观察。”
乔竹漪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感激的神情说道:“辛苦你了。”
护士笑了笑,然后看了看沈若凝和乔竹漪,眼神里带着安抚的力量。
“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病人的意志力非常强,这对他的恢复很有帮助。”
说完,护士把本子和笔放回口袋,然后转身轻轻地走出了病房。
她的脚步很轻,关门的时候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沈若凝看着护士离开的背影,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又转过头看着傅宴洲,眼神中满是深情。
她轻轻地抚摸着傅宴洲的手,从手指尖一直摸到手腕。
然后又从手腕回到手指尖,动作轻柔而缓慢。
她身子前倾,轻声细语:“阿宴,你是因为我答应你重新开始,所以在努力与命运抗争吗?……你真的很棒,谢谢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乔竹漪听到她的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不语。
此刻的她需要时间去处理自己的情绪,也需要时间来慢慢接受傅宴洲非她沈若凝不要这个现实。
沈若凝和傅宴洲之间的感情太复杂。
但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快点好起来。
她的双手在膝盖上不安地搓动着,眼睛里满是担忧和焦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凌婉瑜接到消息后,匆匆忙忙地开车赶到医院。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她冲进病房后,脚步突然停住,目光紧紧锁定在病床上的傅宴洲身上。
当她看到傅宴洲又因为沈若凝躺在病床上时,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充满了怒意。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愤怒和失望。
朝着乔竹漪微微欠了欠身,声音有些僵硬地喊道:“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