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郑昭昭图的不是无量流火,而是毒瘴和宫远徵调制的毒药,宫尚角虽然有种被打脸的幻痛感,但能确定对方不会对宫门不利,总比提心吊胆猜测不断好。
大家都以为进度该到宫门选婚时了。
然而,下一幕不是宫门迎亲队伍上门,而是:
【“啪!”
熟悉的一声脆响。
趁夜潜入郑家的郑南衣被郑昭昭一巴掌扇倒在地。】
“哥,就是这个人。”宫远徵按捺住不耐,指着荧幕里躺在地上翻白眼的姑娘,“这个就是郑南衣,她和郑姑娘长得一点都不像,倒是跟郑掌门很像。”
【郑昭昭没给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开口的机会,当下就卸了她都下巴和四肢。
从她身上搜出了一柄软剑、一瓶颜色暗红的毒粉和一块刻着“魑”字的无锋令牌。
郑掌门匆匆赶来。
郑昭昭当着他和郑南衣的面,将那块玄铁令牌揉成了一个小铁球。
她淡定得很,一看就知道她对郑南衣加入无锋的事并非一无所知:“父亲是知道我来南地的目的的。如今,我们已经同意和宫二先生合作,选婚在即……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郑掌门在她的注视下,在郑南衣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掌废了郑南衣的丹田,又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喂了她一颗。
看郑南衣陷入昏迷,他才抹着汗跟郑昭昭解释,又立下字据,将七成家产给了她,郑昭昭这才让他把人带走。
“父亲,审讯我要旁观的。”郑昭昭语气幽幽地道,“不要提前跟她串供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郑掌门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忙不迭应了。
……
密室里,郑南衣被铁环拷在墙上,双腿软绵绵地垂下。
她疼得满头大汗,却仍一脸坚毅:“无锋的人不怕死,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无锋的消息。”
郑昭昭懒洋洋地坐在一方书案后,根本不靠近她,旁边一张太师椅上坐着忐忑不安的郑掌门。
“我什么时候说过想从你口中得到无锋的消息了?”
郑昭昭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给郑掌门斟茶。
“就你这个样子,这半年在无锋想必是混过来的,能知道什么要紧消息?”
她把茶水递给郑掌门,道:“应该是她那位心爱的寒鸦,生怕郑家拿旁系之女顶替她的身份去参加宫门选婚,没敢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让她回来。可惜,他没亲自过来看看情况,不然父亲就能多个女婿了。”
郑掌门汗颜:“昭昭,别开玩笑了。她是你亲姐……”
“诶,父亲慎言。”郑昭昭笑得温和,“我允了父亲带她离开,可没允许父亲给我乱添亲戚。”
她起身掸掸袖子,笑道:“看这姑娘那浅薄的内力、三脚猫的功夫,还有让人发噱的谈吐……破案了。无锋糊弄了她半年,想送她进宫门去给别的刺客挡刀做死士。
按这情况来看,恐怕她踏出家门的那日,就是郑氏一族殒命之时。说不定无锋还会做出郑家举族潜逃的假象,叫宫门连其他盟友都不敢相信了。”
郑南衣想开口。
郑昭昭手指沾了一滴茶水弹出去,正中郑南衣哑穴。
她叮嘱郑掌门:“父亲仔细些,后日就启程吧。旁的事我已安排妥当,又有宫二先生派人护送,您只管把她看好就行。
莫要节外生枝。您知道的,我对无锋一向没有耐性。尤其是,毫无利用价值的。”】
寒鸦柒默默捂住了脸。做的时候不丢脸,被这么以调侃的语气说出来,感觉厚脸皮都抵不住了。
寒鸦肆一面看他笑话,一面心惊:“郑姑娘这本事未免也太吓人了。只是跟郑南衣打了个照面,听她说了几句话,无锋对郑家的计划竟然就被推算得分毫不差……”
月长老关注的重点和年轻人不同。他心肠最软,忍不住叹气:“一母同胞,何至于此?这样的话说出来,最为难的是她们的父亲。”
宫唤羽被无意中戳到了痛处,一时没忍住,冷笑道:“为难?那个做父亲的,一味偏心长相肖父又在膝下养大的郑南衣。明知宫门和无锋是死敌,郑南衣投靠了无锋,他之前可有对郑姑娘提过一句?郑南衣是他的女儿,难道郑姑娘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若非无锋一次又一次给郑家传信威胁,他需要借郑姑娘外祖家的势力庇护郑氏一族,又怎会千方百计要将郑家家主之位交到郑姑娘手里?
郑姑娘拿到家主令牌不过两个多月,郑氏族人已经撤离浑元,他却仍旧让郑姑娘顶着郑南衣的身份行事,还同意尚角的提议,要将郑姑娘送进宫门,更背着郑姑娘与尚角做了那种约定……
说不得郑南衣要是有那接手家业的本事,回头就能摇身一变,成为郑家名正言顺的家主。
做父亲的对分离十五年的亲生女儿算绝算尽,月长老不心疼殚精竭虑为郑氏一族打算的郑姑娘,却来心疼算计郑姑娘的人?”
他借着替郑昭昭抱不平,狠狠发泄了一回心中被宫鸿羽当备胎的怨气。
长老们的呵斥换来的不是电击,而是冰封禁言十分钟。
宫远徵对这位少主刮目相看,赞了一声:“不愧是少主,目光如炬。”
宫唤羽冲他笑了笑:“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
他的公道话为他换回了一大份热腾腾的餐食。
独自一人占据一排座位,不用顾忌旁人的眼光,宫门尊贵的少主大人终于在十年大劫失去父母之后,吃了一顿饱饭。
【宫门的迎亲队伍在某日天蒙蒙亮时抵达郑家,一架普通的马车顺利接走了新娘装束的郑昭昭。
辗转近三日,终于在选婚之日的傍晚坐上了送嫁的小船。
郑昭昭是最后一个登岸的,纵不见真容,一身气度也叫旁观者鸦默雀静。
到了宫门那巨大的城门前,全场像是被她一个人震慑住了似的,寂静无声。
忽然,山崖上有东西滚落,砸在空地上。
镜头转动、拉升——
举着火把的金繁和望着待选新娘们一副呆相的宫子羽出现在镜头前。
宫子羽还保持着举面具要遮脸的动作,他的面具已经在城门前的地上摔成了碎片。】
大荧幕外,宫子羽感觉丢脸又心疼:“那是娘留给我的面具!”
他慌忙转头,顾不得雪重子和雪长老朝他投来的目光,问第四排的云为衫:“那位姑娘,你没把我今晚好心借你的面具弄坏吧?”
云为衫条件反射地举袖遮脸:“没有没有,我把它好好放在桌上了。”
宫子羽这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腹诽那个宫子羽:郑昭昭都没露脸,他是没见过女人吗?这样就失态,丢死人了。
宫远徵冷哼一声,到底还是记着宫子羽之前帮忙说话的事,没开口嘲讽他。
【特意前去引路的角宫侍女青栀想要单独带郑昭昭进入宫门,向侍卫统领金应晟出示了角宫令牌,又刻意提到宫尚角。
金应晟却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强硬地让郑昭昭回到待选新娘的队伍里。】
宫尚角沉下了脸。
他这个世界里没有这一出,也不妨碍他从中看出宫鸿羽和宫唤羽对他打压的态度。
他为宫门辛苦奔忙多年,连这么点面子都换不来?
宫远徵也收回了刚才对宫唤羽的那点好感,眼神阴鸷地盯着金应晟。
这回换宫唤羽捂脸了。如果对象不是郑昭昭,他为难就为难了,可是……
想到郑昭昭那个睚眦必报的脾气,他默默替那个世界的宫唤羽掬了把同情的眼泪。
但愿那位别头铁,郑昭昭是真?铁壁铜墙,撞上去不止会头破血流,还会丢命的。
【一群新娘聚集在宫门高大的城门前,一行佩刀张弓的侍卫上来把人围住了。
侍卫统领金应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分出人手把郑昭昭单独隔离出来,侍卫们的刀剑对准了其他新娘。
随着事态的发展,郑昭昭的心声出现了:
(难道是宫门已经知道有无锋刺客混进了待选新娘中,为了辨别出藏在待选新娘里的刺客,摆出要把所有待选新娘都杀掉的阵仗,企图把刺客诈出来?)
(不可能,宫家人不可能那么蠢!)
郑昭昭在心里自问自答,分析了一大堆(详情请看正文第八、九章),不仅反省自己不够聪明,还误会这是宫门设置的对待选新娘的考验。
脑洞之大,叫人叹为观止。】
无锋的四个人拼命压制爆笑的冲动,憋得难受极了。
救命,这姑娘也太高看宫门了。她到底是把宫门当成什么龙潭虎穴了?该不会以为宫门里藏着一群宫尚角?
宫紫商和不明内情的后山公子们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宫尚角和知道内情的一干人等却羞得头都抬不起来,只想让她快点住口,不,是住脑。
都怪那个世界的宫尚角不提前给人说清楚,严守家规搞神秘,这回丢大人了吧?
他们完全不敢想象郑昭昭发现实情的表情。
羞耻,太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