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荧幕上,宫尚角红了眼眶。
面对宫鸿羽的质疑,这位他人眼中强大的角宫宫主,终于露出了一丝脆弱和狼狈。
他讲述了五年前上元夜前夕,发现宫远徵试毒吐血昏迷一天一夜无人发现,受寒高烧卧床近半月才能起身的事。
宫远徵因此向他保证,百草萃研制成功后不再试毒,还连续两年带他去看所谓的徵宫药人。
医馆所有大夫,角宫侍卫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他们仍是给出了宫远徵十分健康的诊断结果。
“我总想着宫远徵他长大了,又是一宫之主,有些话不好翻来覆去的说。他不听话,我也不好再像他小时候那样罚他……
我没想到……
我是真没想到……
他可真是好样儿的!”
宫尚角的眼中依稀可见泪光闪烁,最后几个字却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额角还有青筋鼓起,显然人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徘徊。】
宫远徵欣喜于能亲眼看到宫尚角对弟弟的在乎。
即便不是这个世界的哥哥和他,但大家都顶着同样的脸。
四舍五入,就是哥哥心里也是那么在乎他的!
擅长哄好自己的宫远徵底线灵活,毫不在意自己打自己的脸。
只是听到大荧幕上的宫尚角咬牙切齿想揍人的语气,他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寒,像只嗅到了危险气息的小狗,又悄咪咪移动到了远离哥哥的那一边。
宫尚角微怔。
他忽然明白了,之前弟弟为什么说那个宫尚角“这样挺好”了。
确实挺好的。
听了月公子的话,只是愤怒和心疼,没有愧疚,意味着……
那个世界的宫远徵培育出的出云重莲虽然也被宫鸿羽拿走了,但事情跟宫尚角无关。
那个远徵弟弟,还不曾受到来自他在乎的哥哥的伤害。
【宫尚角那像是要吃人的表情,把宫鸿羽都吓到了。
宫鸿羽眼神示意月公子缓和下气氛。
月公子开口就是:“我也没想到。八年前,我父亲在我面前夸赞那时才九岁的徵公子,说他是宫门百年难遇的草药天才,我还不服气。
而今才知道,这世间最可畏的事,是别人比你天才,还比你努力,还比你能豁出命去。”】
观影厅里响起了整齐划一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位长老和后山公子们都忍不住齐齐看向月公子的方向,对他火上浇油的本事刮目相看。
月公子只当不知道,意兴阑珊,继续颓废,思念他的云雀。
自打非议郑昭昭被观影厅惩罚后,他就不肯开口,对影片的关注度也不高。
宫远徵为了试毒败坏了身体,月公子钦佩归钦佩,触动不多。
毕竟,他争胜的心思早在两年多前,就随着云雀的失踪消失殆尽。
此前从影片中获取到疑似云雀的死讯,他心灰意冷,已经决定等回到现实,就闭门不出,余生孤守月宫。
他不傻。之前两只寒鸦与宫尚角隔空对答,说明这四个被观影厅选中的无锋将会投向宫门。宫尚角接受了,执刃和三位长老没反对,云为衫的命就算保住了。
云为衫不会有事,他就不必再费神,本来就只装得下云雀的恋爱脑又恢复如常。
【宫鸿羽带着月公子撤退,病房里只剩下宫尚角守着弟弟和郑昭昭。
不多时,宫尚角就开始诈郑昭昭,跟空气斗智斗勇。
郑昭昭不理他,他便吩咐角宫侍卫把家具运来,将病房布置成了角宫正殿的翻版,就在隔出来的书房里开始办公。
下一幕,宫远徵和郑昭昭所处的小隔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呻吟,伏案工作的宫尚角跳起来,旋风一样冲进了小隔间。
淬体开始,昏迷中的宫远徵疼得眉头紧皱,浑身发抖。
他下意识地抱住郑昭昭的手臂,把涨得通红的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里,眼泪鼻涕抹了她一肩膀,还哼哼着叫“哥”。
宫尚角好整以暇地负手旁观,没有了前夜的慌乱,幸灾乐祸,嘴角翘得老高。】
宫远徵一边羞得满脸通红,一边心里“泊泊”冒酸水,暗骂观影厅太不知礼,怎么能将昭昭昏迷时的情形再三展示给众人看。
宫尚角看似专注观影,其实脑子里盘算的都是消灭无锋后的安排。
宫紫商对那个宫二的多疑已经无话可说,要调侃宫远徵又有点不得劲,悻悻地往座椅里缩了缩。
【郑昭昭终于忍无可忍,将宫远徵和那些黑色杂质用内力推开,宫尚角确认她没昏迷,单手捂脸无声发笑。
宫远徵醒来,看见宫尚角,忙坐起来,下一秒,就羞恼惊怒地叫道:“郑、郑南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死抓着我的手不放?!”
宫远徵红了眼眶,委屈巴巴地高高举起和章雪鸣十指相扣的手,恨不得递到宫尚角眼皮子底下去:“哥,你看她!”
宫尚角努力压制想要上翘的嘴角,努力得额角青筋都鼓起来了。
“远徵弟弟,你可以松开郑二小姐的手了。”不然,她真的要跳起来打你了。
“哥,你不信我?”宫远徵眼睛一眨,晶莹剔透的泪珠扑簌簌掉下来。
转头发现其实是自己抓着郑昭昭的手不放,羞得甩开她的手,跳下床,追着宫尚角出去了。】
“啧啧,但凡宫三你先看看是谁抓着谁的手呢,也不至于闹这种乌龙。”
宫紫商还是忍不住了。
“还会恶人先告状,还说哭就哭……噫~真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小毒娃。”
宫远徵感觉脸上热辣辣的,气急败坏地扭头道:“你闭嘴。”
宫紫商故意逗他:“你说得对,宫三确实该闭嘴的。他不知道郑姑娘是醒着的,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当面诬陷人家,万一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哼哼,说不定媳妇就飞了。”
宫远徵心里认同她前面的说法,却听不得最后一句,反驳道:“才不会,说了是《昭远往事》了,我……他肯定和郑姑娘在一起了。”
宫紫商看出点苗头,又不太确定。
她想要试探一下,宫尚角已出声维护弟弟:“好了,别光顾着聊天,错过了精彩片段。”
【离小隔间不远的临时茶室里,宫远徵小嘴叭叭,跟宫尚角告郑昭昭的刁状,避重就轻,把自己说成了一朵无辜的白莲花。
宫尚角欲言又止,只提醒弟弟,等郑昭昭醒来后记得给郑昭昭道谢。
宫远徵不服气地争辩,宫尚角又是训诫又是解释。宫远徵才勉强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却又追着问宫尚角,郑昭昭到底是不是无锋。
得到宫尚角否定的回答,他才满意地安静下来。
宫远徵搁在腿上的右手悄悄地捻了几下食指和拇指,手肘似不经意地挡住了腰间的红盖头,低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却忽略了对面宫尚角投来的审视目光。】
这一下,别说是大荧幕上的宫尚角了,观影厅里的大部分人都看出来宫远徵的小心思了。
宫紫商又忍不住怪声怪调地调侃道:“不错不错,瞧这小机灵。我还当他真是什么都不懂,才拼命在宫二面前抹黑郑姑娘呢。原来这个时候就打定主意,要把人家姑娘叼回窝了。”
众人:敢情宫门里年纪第二小的这个才是真精明。明显还没开窍,就知道看到合意的先往碗里扒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