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夕,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宫远徵和郑昭昭一行人提着灯笼,走进了徵宫附近的树林收集晨露。
灯笼的光亮只能笼罩到一小片区域,他认认真真,一滴一滴地收集,耐性十足。
郑昭昭却不然,她跑去远点的地方,尝试用内力辅助收集。
末了,她带着成功经验回来,示范给宫远徵看,还笑着对他说:“在我看来,修炼内力就是为了方便生活。”,又将修炼的小心得告诉他,让他注意不要过度压榨丹田。
宫远徵抱着装露水的罐子,垂眸望着她笑得软绵绵的:“除了哥哥和你也没人会跟我说这些。”
郑昭昭很自然地抬起右手,他便也很自然地将脑袋凑到她手掌下,全然不在意将致命处暴露给她。
郑昭昭轻轻拍拍他的头顶,小声说:“牛羊成群结队,猛兽总是独行。”
宫远徵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嘴角慢慢弯出个温柔的弧度:“嗯。”
郑昭昭随口给侍女们出了个普通人也能快速收集晨露的方法,将宫远徵从这项繁重的单人劳动中解放出来。】
雪长老惊讶:“真气外放!雪重子,她的功力不在你之下。”
雪重子摇头,道:“不,她的功力犹在我之上。我不用出拂雪三式,是无法如此精准控制真气外放的。”
宫尚角眼眸沉沉。这么看来,郑昭昭没有出现才是好事,否则她想在宫门里做点什么,谁都没法阻止。
花公子赞叹:“郑姑娘真是七窍玲珑,这么快就想出办法帮徵公子了。”
雪公子笑道:“徵公子日后再不用天不亮就去采集晨露了。冬天这么冷,晨露采集够了,人都要冻僵了吧。”
宫远徵不以为然地道:“有内力呢,冻不着。”
雪公子不赞同地道:“冻不着也不好受啊。”
宫尚角定定神,问弟弟:“怎么不让下人去做?”
堂堂一宫之主,每天一个人孤零零在黑漆漆的树林子里忙活,下人都是吃干饭的?
宫远徵不好意思地道:“他们笨手笨脚的,晨露要是沾染了杂质,就没用了。再说了,哥哥做事也是亲力亲为,我做这么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他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简单的方法。不愧是昭昭,什么都难不倒她。
记下来、记下来,这是昭昭专门为他想的办法,回去就用起来。
宫尚角无奈,轻轻叹了口气。
往日对哥哥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的人,这会儿什么都没发现,眼睛像是黏在了大荧幕上。
【郑昭昭体贴入微的做法,让宫远徵开心得不得了。
他主动包揽下为郑昭昭做护肤品、妆品和颜料的事,又教郑昭昭让侍女去针线房领不用花钱的绣线,还同郑昭昭分享一些他“串门”得知的宫门小八卦。
郑昭昭送了宫远徵两条亲手做的抹额,让他跟宫尚角一起戴,还笑盈盈地道:“你们两个戴着走出去,别人看一眼就知道你们是感情很好的兄弟俩了。”
宫远徵迫不及待地挑了一条戴上,问郑昭昭好不好看,眼睛又变得湿漉漉的。
心声适时响起:(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哥哥之外的人送的礼物,昭昭真好!)】
宫远徵又忍不住嫉妒了。
另一个“自己”能为昭昭做的,他也能做。
那些小窍门、小八卦他也知道。
昭昭为他出的主意他可以用,昭昭送的礼物他却够不着、摸不到。
昭昭都送了亲手做的抹额了,居然还要亲手做衣服给……
凭什么那个“自己”就能那么幸运?
宫尚角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咽不下也吐不出来。
他看着荧幕上的宫远徵为了郑昭昭承诺的一件衣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忍不住问身旁的弟弟:“远徵弟弟,我给你置办的那些衣服你不喜欢?你喜欢粉色的?”
宫远徵眼睛都没舍得往他这边看一下:“没有啊,哥哥送我的衣服我都很喜欢,我也不是特别喜欢粉色的。可是那不一样,那是昭昭亲手做的。”
宫尚角哑然。
十年大劫前,宫门里只有宫子羽的身世流言传得最凶。
商宫、角宫、徵宫、羽宫宫唤羽家门户都守得很严,没有下人侍卫敢把主人家的消息外传。
十年大劫后,宫流商瘫痪在床,其他三宫宫主都没了。徵宫的下人侍卫全是新进的。
宫门里才渐渐有了“徵公子是个怪物”、“喜欢虫子不喜欢人”、“冷血没有心,父亲死了都不哭”的流言。
宫尚角对宫远徵初时的了解,也只有这些。
他决定抚养宫远徵后,避免触碰宫远徵的伤痛,不曾询问徵宫过去的事,宫远徵也没有主动说起过。
他只记得宫远徵收到朗弟弟的短刀时,惊喜地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礼物,连爹爹都没有送过我礼物。”
宫尚角有些黯然,伸手拍了拍宫远徵的肩膀。
宫远徵转头询问地看向他:“哥?”
宫尚角勉强勾了勾嘴角:“没事。”
这样的遗憾是他无法弥补的,说也无用。
【画面一转,宫远徵和郑昭昭已经身处角宫演武场。
郑昭昭练的是基础刀式,眼随刀走,目视刀尖,动作一丝不苟似机械反复,半点走形都无。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每次挥刀,破空之声响亮,可见势大力沉。配上那身干练利落的黑色劲装和她漠然得接近冷酷的表情,真个是杀气凛然。
宫远徵看得眼睛发亮,索性不练刀了,边扎马步边盯着郑昭昭看。
随后,他被郑昭昭叫来过招。
刀一举,他就莽上去。
三招过后,郑昭昭让他不拘刀法,随意攻击。
就见他如同小蝴蝶般满场飞舞,攻击却都被郑昭昭轻松挡下。】
宫远徵目光灼热地盯着郑昭昭,激动得满脸通红。
宫紫商不通武艺,只觉得郑昭昭看起来英姿飒爽,无比威风。
雪长老却忍不住开口:“尚角,抽空多陪远徵过过招。”
宫门人以刀法为重。身为宫家嫡系子弟,刀练成那个鬼样子,不嫌丢人?
人家姑娘都无语了,那傻小子还气喘吁吁凑上去求夸奖……
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前无锋们得了宫门的准话,又有心思看热闹了。
寒鸦柒贱嗖嗖地嘀咕:“一顿劈砍猛如虎,一看战绩全没有……郑姑娘好涵养。”
上官浅都不忍心给宫远徵泡茶了。
这孩子傻的,怜爱。
要不是郑昭昭对他的容忍度明显比对宫尚角高,他早像他哥那样,被郑昭昭一巴掌糊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