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上天眷顾,是郑昭昭眷顾才对!
观影厅里的绝大部分人都在心里嚷嚷否定。
他们无比羡慕那个世界的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好运气,包括前无锋们。
无锋的计划加上宫唤羽的计划,哪怕是菜鸡互啄呢,那兄弟两个身在局中,云山雾罩的,不被折腾死也要脱层皮,哪能那么轻松过关,宫二还一点力气都没花就当上了实权执刃?
宫鸿羽和长老们费心瞒下来的事,照样被郑昭昭轻易揭开,让那兄弟俩至少能做到心中有数,不至于将来掉坑。
宫紫商有口不能言,郁闷地在心里嘀咕:银子多还真是了不起。财神爷引来了福神娘娘,宫二这把赚翻了。
羽宫一家四口与她们正好相反,有一个是一个,就没有不恨郑昭昭的。
而宫尚角则和雪月二位长老的看法趋近一致。
他看向身旁的弟弟。
宫远徵果然和那个世界的宫三一样,已经被郑昭昭的话安抚好了。
宫尚角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语声低沉,带着点质问的意味:“远徵弟弟,你认同郑昭昭说的话?那个世界的少主已经被执刃幽禁,她却把臆测拿来当理由,你觉得她真的不存私心吗?”
宫远徵一愣:“那哥哥觉得昭昭的私心是什么?离间我们兄弟同阴谋败露已被养父囚禁的前少主的‘深情厚谊’?”
宫尚角没有点出宫远徵明显已经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事,只抿了抿唇:“或许她图谋的就是宫门本身。”
宫远徵不想跟他争辩,点头道:“哥哥说得对。昭昭打算拿宫门当诱饵钓无锋,怎么不算是图谋宫门本身呢?”
宫尚角还待再说,观影厅蓦然降下冰封,时限一小时。
宫远徵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很快又平静下来。
冰封而已,不伤身体,不必担心。
他飞快转身去看雪长老和月长老的反应。
没有反应,根本没有为宫尚角鸣不平的意思,一如从前。
宫远徵哂笑,坐正了身子。
他就知道会这样。
偏偏哥哥看不透,不是执刃还天天站在执刃的角度为宫门大局操心,被伤了一次又一次,转头又把自己哄……
宫远徵愣住。
这么说起来,哥哥对宫门那些族人的态度,不就像是……他对哥哥的态度?
那些人理所当然地将哥哥当成给宫门赚钱的工具,根本不在乎他付出了多少血汗,也不在乎对他冷漠、不公是否会伤害到他的感情。
因为他们知道哥哥总能说服自己,总能为了宫门妥协。
宫远徵抿着唇,眼神晦暗难辨。
那哥哥呢?
哥哥是不是其实也并不在乎他付出多少血汗,每次让他退让时也并不在意他的心情,只要他肯继续为宫门出力……
不!
宫远徵,你怎么能这么想?!
当年要不是哥哥,你早就被那些下人欺负死了!
宫远徵红着眼眶攥紧了拳头,对自己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又惊又怒。
要不是有太多人在,他会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扇醒竟敢怀疑哥哥的自己。
哥哥是在乎你的,宫远徵。
他在心里斩钉截铁地告诉那个小小的宫远徵。
那个小小的宫远徵却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吸着鼻子说:我知道。哥哥只是更在乎宫门,不管什么时候。
宫远徵拧着眉头,嘴巴不自觉地扁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没法完全说服自己。
冰层里的宫尚角想不到,后排的宫紫商更加想不到,短短数秒,这个近在咫尺的小绿茶弟弟就能自编自演一出戏,把自己折腾成个委委屈屈的粘豆包。
宫紫商幸灾乐祸地瞥眼高出椅背一截的蓝色冰块,小声嘀咕:“我还以为观影厅会一直爱屋及乌,没想到只有宫三才是人家的心头肉。”
宫远徵的耳朵敏锐地接收到了全部信息。
他微怔,注意力丝滑地从纠结里滑走。
对哦,观影厅对哥哥比对其他人宽容是因为他,不再继续宽容也是因为他。
只有他才是特别的。
仿佛在证实他的想法,他的座位和旁边两个空位悄然无声地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张月牙形的大沙发,皮革从棕色变成蓝白相间。
横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离他最近的是一大碗黄焖鸭肉,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宫远徵呆了呆,就笑起来。
他不理后面宫紫商的惊呼和哀嚎,也不看被冻成冰块的宫尚角,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香喷喷的鸭肉,放进嘴里咀嚼。
鲜嫩咸香,爽滑弹牙。
太好吃了,好吃得他又忍不住眼泪了。
【宫远徵要带郑昭昭去检查仓库里的药材,看贾管事有没有留下证据。
郑昭昭坦然笑道:“昨天我们从角宫库房拿的东西有多的,我干一次活就扣一笔,用不了多久就能扣光。不过,这次查看药材算是之前分析消息的赠品,不收费。”
完全不在意提这些会不会损坏她的形象。
好在宫远徵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只震惊脸:“还能这样?”
郑昭昭的眼神又柔和了些:“对呀,我从来不做白工,也不会白占人便宜。生意嘛,公平才能长久。只是我出手的价钱有亿点点贵,你要不要先听一下,好做个心理准备?”
宫远徵已经想通了:“不怕,你只管把账目做好,扣完了我们再问我哥要……我哥肯定还藏着不少好东西。实在不够,我再想法子。”
郑昭昭欣然应允。
两人前往药材仓库,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批标记着神翎花的布袋,打开来,袋子里装着的却都是灵香草。
贾管事蓄意栽赃宫远徵的心思昭然若揭。】
观影厅里没人再去感慨郑昭昭的厉害,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
也没人有心思嫉妒羡慕那个宫三的好运气。
他们都被左边最前排飘过来的食物香气勾住了心神。
封在冰层里的人说不了话,五感却无碍,只能在心里暗骂观影厅缺德。
三位长老不好意思开口。
前无锋们知道开口没用。宫远徵对无锋的态度太明显了,他和郑昭昭都是坚定的“无锋该死”派。
雪重子和雪公子虽然馋得直咽口水,还是矜持地保持沉默。
宫紫商和花公子却没那么多顾虑,两个厚脸皮呼叫宫远徵无果。
宫紫商眼珠子一转,来了主意。她大笑:“远徵弟弟,你可真是你哥的好弟弟!”
被电击一波,她喘匀了气,又笑道:“我觉着宫二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想跟你和昭昭说一句话……”
宫远徵果然接茬:“什么话?”
宫紫商摇头晃脑地道:“你俩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四座皆笑。
宫紫商话音一转:“不过,也难怪昭昭会对宫三你另眼相待。昭昭在宫门外,也很难遇到一个聪明有本事,又不会质疑她、不会忌惮她,还能跟她一起开开心心说话做事的男子吧。”
宫远徵徵心大悦,明知她是故意的,也仍是立刻分出一碗黄豆炖猪蹄和一碗米饭给她。
其他几个当即有样学样,做了夸夸党,也得到了丰富的回馈。
宫远徵分饭菜给花公子时,还特意多给一份米饭一双筷子,贴心可见一斑。
花长老这古板老头都乐了。
小孩睚眦必报怎么了?他又不是只记仇不记好。
这样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