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取来安神香后,看看站在边上神情焦灼的小厮,陆景辰识趣地起身告辞。
白玉簪没有送出去,今日已经失去了表白心迹的机会。
来日方长,他有信心说服自己的母亲。
陆景辰攥紧了手中的画卷,暗自下了决心,待到下次再见面时,他定会请人上门提亲以正其名。
那时也无需再借由棋局、字画这些微末之物来曲折传情。
秦箬和寻冬将陆景辰主仆俩, 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到了门口。
“秦姑娘,后会有期。”
陆景辰在马车旁止住了脚步,深深地望了秦箬一眼。千言万语,在此刻都化作了唇边一抹温柔的笑意。
“哟,看陆公子这样子是要返京了啊?我差点都忘了,这春闱在即,陆公子是该回去了。”突然一声戏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离别的氛围。
秦箬侧头一看,司珩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大摇大摆从不远处走来, 边上还有一个许久未见的薛景。
陆景辰脸色微变,他转身朝着司珩就要行礼
“臣,见过……”
“陆公子,无须多礼。春寒料峭,路途又远,陆公子保重身体,代我向陆大人问声好。”
司珩用手中的折扇,稳稳地托住了陆景辰的双臂,目光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陆景辰一番。
“谢凌王关怀,臣定当铭记于心。”陆景辰被司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浑身不自在,嘴里仍是得体地回应着。
此时,他心中对这位行事不羁的九王爷,却是多了几分警惕。
司珩他当然认得!大盛朝当今皇上最小的儿子,行九。却也是最早封王的皇子。
京中人都传凌王,性情古怪,不近人情,行事最不讲规矩。
看他现在对秦箬的态度,那点像是不近人情的样子,陆景辰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他知道谢老夫人在太和县。
母亲那次来的时候,也曾向谢府递过拜帖,却被告知谢老夫人身体不适不见外客。
只是他没有想到,司珩现在也到了太和县,且出现这样的场合里。
陆景辰还想要说点什么,秦箬却先一步对司珩和薛景开了口,语气间甚是熟络。
“今儿,你俩咋来了?”秦箬原本想着谢府处理姬神医那事,怎么说也得好几天。
看来,这司珩的动作倒是挺快。
“上次吃了贵府的茶,觉得味道不错甚至是挂念,今儿得空,特意和小薛过来讨杯茶喝。”
“对了,来这之前你家跳跳,顺道让我告诉秦姑娘一声,他跟苍九出城玩几天,让你不必留他的饭。”
司珩没再理会陆景辰,脸上挂着那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径直走向了秦箬。
只是,这个当间,他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几眼站在边上的陆景辰。
看到司珩那副作天作地的模样,薛景远远地站在一旁,努力地抑制着想笑的冲动。
他和司珩都来老半天了,老远就看看到陆景辰腻腻歪歪站在秦宅门口,久久不上马车时。
搞得像生离死别一般,司珩那厮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这哪还能忍?于是阴阳怪气地上前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这语气就欠揍,显得自己和秦姑娘多熟似的。
啧!红鸾星动的男人,果然会变蠢。
谢府什么好茶没有?这人真是闲得慌。
看样子,那姬神医祖孙之事已经妥善处理好了,都有心情胡扯了。
别当自己看不到他和陆景辰之间,那点火花四射的场景,自己眼又不瞎。
也不知道陆景辰怎么得罪了这家伙,被他盯上那可有得受了,秦箬无比同情地望了陆景辰一眼。
“跳跳那皮猴子似的,就是坐不住。没给老夫人添麻烦吧?你们少惯着他。”
秦箬提到秦跳跳时嘴角含笑,语气都轻缓了几分。
过年完后,秦跳跳也不整天缠着他了。
不是跟着半夏往宋十七那边跑,就是往谢府跑得勤,都快要将谢府当成第二个家了。
也不知道初次见面,就和人家大打出手的小家伙,怎么就和苍九处成朋友了?
还一声不吭,先斩后奏跟着人家去出城去,秦箬这会是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会?你又不是知道,姑母可喜欢跳跳了,恨不得他天天来。”
司珩说的不是客套话,谢老夫人还真让下人,专门给秦跳跳收拾了一间屋子,对于秦跳跳那不是一般的上心。
陆景辰站在一旁,看着司珩和秦箬之间熟稔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来往过这么多次秦宅,他还是头一次知道秦箬居然是识得九王爷的,而且两人之间交情明显是不一般。
他不蠢,凌王刚刚的行为就是故意的。
凌王看向秦箬的眼神,只有男人和男人之间才懂。
凌王对秦姑娘绝对存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思,陆景辰无比肯定。
“陆公子,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司珩嘴角依旧含笑,回头提醒了陆景辰一句。
本来母亲那一关就难过,现在再来一个九王爷……
陆景辰的一颗心迅速沉了下去,他先是朝司珩行了一礼, 又强颜欢笑朝秦箬扬声道:“秦姑娘,既然有贵客到访,我便不再多扰了,后会有期。”
“陆公子,一路顺风。”秦箬朝陆景辰随意挥了挥手。
“人都走远了,有甚好看的?走走,外面风大,喝茶去。”司珩丝毫不当自己是外人,率先往屋内走去。
“风?哪来的风?”薛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跟在后头笑着说了一句。
接收到司珩的一记刀眼,他摸了摸鼻子,乖乖地闭上了嘴
“他俩今天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秦箬盯着两人的后脑勺,在心里吐槽了起来。
“秦姑娘,你和陆家公子很熟?”司珩放慢了脚步,装作一副闲谈的样子。
“不算熟,他是子宴的师兄,来过几次?怎么了?”
闻言秦箬表态和陆景辰的关系并不熟悉, 司珩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
原来,是那姓陆的一厢情愿而已,那就好!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司珩边说边往里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